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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岩壁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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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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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了叫了大半天,竟让它叫来了一场少有的暴风雨。屋边的芭蕉歪向一边,熟透的桃子洒满一地,潜伏在土层表皮的虫子纷纷钻出来随波逐流。

    县黄狗团头子梁遇,仿佛淋湿了身的土鸡,站在岭顶上拼命地甩动着少毛的翅。县北的廖联原,县南的谭震邦,已够他喝一壶的了。现在山北中心校的韦绍有,又购买木糠带动长岭村的人私制土货。搞得他焦头烂额,茶饭不香。

    可气天德这家伙,偏不让梁遇有片刻的消停,喊冤的催。这不,这天暴雨刚过,花豹和花鹿带着天德的口信,又来登他的门。

    梁遇看着天德这两只忠实的家狗,想想也觉得私制土货的事,目前来说是小,但若不制止,他日弄出个子丑寅卯来,难搞的还是自己。于是,他派出手下,直奔山北中心校,要抓韦绍有。

    这时的韦绍有,早得到上级的指示,辞去了山北中心校校长的职务,回到了长岭村活动。梁遇派去的手下,自然扑了个空。

    天德得知韦绍有回了村,吓得他两天吃不下饭。他相当清楚,韦绍有能当上山北中心校的校长,领导能力和谋略必胜他人一筹。村里似梁廷毓、韦辅溪、梁岳英这些人本来就难以掌控,现在韦绍有又回来加入行列,那不如虎添翼更难管制。

    不过,天德也是出了名的坏种。他的眼睛在不停的转动几天之后,竟让他想出了对策。

    这天下午,花豹和花鹿在村里的大街小巷,见人就说韦绍有是赤佬,他回长岭村,就是给村人赤化,搞得韦绍有走到那里都让人投来别样的目光。原本对他崇拜的人,也不敢过份的与他接触。就是天威和花仙,平时见他总是一脸的堆笑,此会见了他也神情默默。

    韦绍有,也清楚天德的目的。他在村里很少走动,就是脸上的表情,也是被卸了职位的那种失意。但有一点,韦辅溪和梁廷毓几乎成了他的私人保镖。他去北岩探密,韦辅溪他们跟着。他到山上品尝荔枝龙眼这些山珍,梁廷毓他们也如影随形。他去寻梁寂溪为村民上山采药的足迹,韦辅溪他们也在身后不远。

    韦绍有常常在想,如果上级没有调梁寂溪回武宣就好了。好多事,他得向他讨主张。就是吐一吐心声,谈一谈时势也好。

    然而,形势不让韦绍有这般的沉默。前线吃紧,村里开始抓壮丁。中元节又到,村民的米缸若若的有了一点货,天德又开始动心思。再是,中秋节举事的准备工作越来越迫在眉睫。他得想办法应付之外,还得想出更好的计策来。

    这天晚上,梁岳英、韦世汶、韦丽生和四个中队长,一起到北岩商议对策。韦绍有把自己的方案,提出来让大家讨论。当他的方案得大家认可之后,韦丽生在石壁上画上他应画的东西,就各自行动去了。

    粮食分散藏匿,以减少征收的量,村民很容易做到。壮大队伍,也来得得心应手。抓壮丁和增多器械,则困难多了。

    整个长岭村,只有天德、天良和天仁三家有器械。其中天德家的最多,整整一屋。位置在庭院的东南,靠近石磨的地方。

    天德家收藏的器械,五花八门。有德国造、鬼子四、铁铳和锄头、钢叉等。但似锄头、钢叉之类的器械,大部分是从村民手上收缴而来。平常里,天德把门一关,这些器械极难见到天日。就是花豹和花鹿这两只村人唾沫的舔狗,也不能随意的打开。秋葵和小天他们母子,更是想都别想。

    梁星每天晚上,一如既往的当他的更夫。这天正好是中元节,村人吃了晚饭,于村道十字路口,摆一些残糕剩饭敬孤魂野鬼之后,就早早地回家,张开双手捂实耳朵,静听屋外鬼打墙。村里静婴婴,死寂死寂。

    梁星怕鬼,但职责使然,只能硬着头皮在村道上打竹筒吆喝,借以壮胆。不过,他时不时的会转到天德家附近,打他别在腰间的竹筒。那种扬起击落的姿势,酷似陕西人敲腰鼓。就是报更的声调,也清脆过打锣。

    小天也怕鬼。日日和小强他们到老井边不远处的塘里洗澡的他们,这天就不敢去。就是这会刚天黑不久,已蜷伏在床里不敢出门来。许多次,当梁星打更到他家附近时,咬着牙要出来,最终还是放弃。

    后来,巷子里传来腾腾的脚步声,吓得他一颗心怦怦的跳个不停。但,怕是怕,可好奇心又驱使他下床走到窗前向外偷看。

    巷子里,天青和天禄带着他们的黑白二狗,匆匆走出村道十字路口。他们不为别事,只为他们的狗有一个丰盛的晚餐。

    小天这一偷看,竟让他壮起胆来。他心想,既然天青和天禄能带着狗在村道走动。他们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

    初生的牛犊不怕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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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鬼是什么模样的小天,溜下床就走出门来。

    天青和天禄,带着狗往村尾北岩的方向走。小天看准了方向,也尾随着他们。

    村尾道路旁的草地上,摆着长长的流水席。吃剩的冬瓜,炒糊的黄豆,被一张张绿色芋叶托着,发出一阵阵诱鬼的香。红黑不定的烛光,随着风儿的煸动,一会东北一会西南,劲直朝天的很少。倒是一支支香儿的残骸,大部分僵硬地指向天空。

    天青的上唇和天禄的老鼠耳,还没有翻和撑到村尾的流水席,他们的两只瘦骨嶙峋,饥肠辘辘的狗,早已冲前去大块朵颐。天青家的黑狗,张开血盘大口,两嘴就吃了一席。天禄家的白狗斯文一些,嘴里狂嚼时,毛茸茸的尾巴还懂得摇摆几下。

    虎口夺食的事,别人不敢做,天青和天禄就敢做。他们不但敢做,而且还放任他们的黑白二狗,吃了一席又一席。村民一直摆到北岩附近的流水席,几乎让他们的狗一扫而光。

    他们的狗,将狗肚撑大过陆川猪的肚子,而他们的脸上却洋溢出少有的光芒。心说,狗子这一餐饱,够顶半个月了。

    小天那见这等阵势!星光渗淡,烛光摇曳,恶狗狂吞,阴风泣号。

    “啊!”

    “谁!”

    随着一声惊呼和一声断喝,天青和天禄掉转头与小天打了个照面。小天惊吓的面容和天青天禄他们诧异、心虚的脸色,成了这会的首页。

    小天不是小强,或者村里随便一个小孩,他是天德的儿子。虽说天德是一个坏种,但他们不想放狗抢鬼食的勾当,让天德知道。

    “啊。是小天呀!”天青缓和起脸色,与小天打招呼。

    小天似乎被吓得失去了语言的能力,没有应答,只是仰起惊魂未定的脸望向天青和天禄。

    “天青天禄,你们在做什么?”村道上传来梁星的声音。而且声到人到。

    “梁星哥!”小天就是小天,梁星一出现,让他叫出声来。并随着叫声,他扑向梁星的怀里。

    “狗!”梁星正抚模着小天的头安慰他时,天青和天禄一声高叫,就与他们的狗隐退于夜色中。

    天青和天禄的高叫声在这中元夜,显得格外的刺耳和恐怖。村头不敢说,住在村中村尾的人,如果耳朵不聋的话,大多听到了。其中,梁岳英就是一个。

    天生不怕鬼的梁岳英,打开房门就快步朝着村尾的方向走来。他心说,一年一次的鬼生日,谁这么缺德竟高声哇哇。但他想的太多之处,还是村里是不是来了黄狗。如若是黄狗进村,那可不能不防。

    梁岳英脚步咚咚的走来,老远就看到了梁星的马灯。

    “梁星!”梁岳英叫着时,人已到了梁星的身边。

    “岳英哥,你怎么来了?”

    “黄狗进村,还是发现了众多的无头鬼来登流水席?”

    “有头无头,看不清楚。天青和天禄带他们家的黑白狗来登鬼席,倒是看到了。”

    “咦,小天!”梁岳英发现了梁星怀里的小天,很是诧异。

    “哦。小天发现天青和天禄带狗从巷子出村,天不怕地不怕的跟着来。你看,如果不是我巡村碰着,天青和天禄一定把他架到鬼席里,看看鬼子长什么模样。”梁星说时,露出一脸的怪笑。

    “梁星哥!”小天说时,右手狠狠地掐向梁星的肚皮。

    “哎,小天,刚才看到鬼了吗?”梁岳英故意吓小天。

    小天知道梁星和梁岳英这般的编排他,心里不怕之外,反而胆肥了起来。他说,鬼有有头无头的吗?有头还好说,无头怎来登席?

    梁星和梁岳英对视了一下眼神,然后一人拉着他的一只手,向村里走。他们一边走一边和小天说不是鬼真的无头,而是这些鬼在生时,烧、杀、抢作恶多,被人劈去了头。

    “啊!”小天似懂非懂的啊了一声,然后昴起头问梁岳英,“岳英哥,你在石墙坳劈了多少鬼子的头?”

    咦!梁岳英和梁星同时停下了脚步。心说,小天这小家伙,怎知道他梁岳英在石墙坳劈了鬼子的头!但既然他问了,总得回答。不然,以后想从他那里知道有关他父亲天德的一些信息,不好意思开口。梁岳英就是梁岳英,不竟是见过世面的人物。只见他若若的沉吟一下,就有了说辞。

    “唉!小天,你问这些做什么?”

    “他们烧、杀、抢,就应该劈了他们的头。”

    “小天你说得好。”梁星抢着答:“这些坏人就要劈了他们的头,让他做一个无头鬼。不过嘛!”梁星卖关子,不往说了。

    “梁星哥,”小天拽着梁星的手,求他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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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什么?”

    “小天!”这时,梁岳英反倒爽朗起来,“你都知道割禾要镰刀,镗狗要狗锤。你岳英哥想劈了这些坏人的头,空有两只拳头,怎劈得下来。”

    “用大刀啊!”小天说着时,好似想到了什么,拉着梁岳英和梁星就往自己家里走。他的意思很明显,他家里有大刀、铁叉等器械。

    梁岳英和梁星相视一笑,跟着小天的脚步,朝他家走去。不过,他们只跟小天到他家附近,就停了下来。但他们说,用大刀劈了鬼子,功劳薄上有他一份。

    小天相当明白梁星他们的处境,自己悄悄地溜回了家了。可以说,小天这时的心情既激动又兴奋。让家里闲置的大刀发挥效能,自己又捞到功劳何乐而不为。只是他没有想到,他的这份举动将会带给他什么。

    秋葵因怕鬼,早早就睡下了。虽说睡下,但想到中元节的鬼,总是不敢真正入睡。她想到天德的房里找些胆气,却因这段时间天德的性情暴燥,思之再三又不敢前行。后来想到自己怕鬼,那小天一定也怕鬼。于是,开门转到左侧小天的睡房来。

    天德家的器械房,在厨房的东南角。从大门进去,一拐就到。

    器械房没有锁,却有门闩。小天用手在门闩连接的小竹棒上碌了几碌,又用手轻拍几下,门闩应声而开。这也是他平时惯用的开门手法,连他母亲秋葵也比不上。

    器械房里很黑,门外的一丝丝夜光,也不足以辩别房里的的器械。小天睁大眼睛,也寻不到那把是大刀。后来,他伸手东摸西摸,才摸出五把。

    大刀属利器,而且份量也重,小天一次只能拿三把。当他把三把大刀拿出来送到梁岳英手上,再回去拿剩余的两把时,刚出到房门就被他母亲秋葵撞见了。

    “小天,在做什么?”

    秋葵满以为小天怕鬼,在房里睡觉。那知她到小天的房里来时,小天的房门虚掩着,床里也空空如野,吓得她的心怦怦的乱跳。出得门来,正要高声喊,一眼划见见影就认得的小天,从器械房里出来。

    秋葵的叫声虽不大,但在死寂的家里,却如青天霹雳。天德,正因上级的任务烦心,还没有入睡。秋葵这一声喊,以为小天发生了什么事,连忙开门出来。

    “小天怎么啦?”

    小天平时再牛,面对父母,而且又是干了见不得家人的事,一时竟无言语,定定的站在房门外一动不动。他的一动不动,还坏在双手还拿着两把大刀。

    秋葵点亮了灯,把小天照了个通透。

    天德在小天身边转了几个圈。后来,到器械房查看。发现少了三把大刀。

    “说,是不是把三把大刀,拿出去给韦绍有他们了?”天德瞪着牛牯眼。

    得,得,得,门外传来梁星巡夜的竹筒声。

    “小天老道,家里出什么事了?”梁星提着马灯进门来。

    “梁星!”天德一见梁星进来,心里好似一切都明了!“你快点把我家的三把大刀拿回来。不然,我看你更夫都没得做。”

    “什么三把大刀?”梁星一脸的懵。

    “梁星,你还耍懒!不是你拿。那你来做什么?”天德心里开始冒火。

    “这,这这,我巡夜,听到你的声,我以为你有什么指示,进来看看。”

    “你!”天德一时无语。心想,这梁星也是个混刀肉。于是,他把火气转到小天身上,“说,你是不是把大刀给了梁星,或者村里的那个人?”

    小天没有应答,只是害怕行躲在秋葵身后。

    “把大刀给我!”天德大喝。

    天德接过小天手上的大刀之后余气未消,狠狠地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两巴掌,痛得小天呲牙咧嘴。当他再要打小天时,秋葵把小天拉到胸前,紧紧地护住才不得程。但秋葵的身上,却着了天德重重的几记。

    开德骂骂咧咧的走开后,秋葵拉着小天回房,而梁星也走出门外。

    夜,长岭村的中元夜,又开始静了下来。

    秋葵这晚,却一点也静不下来。身上的痛没什么,但小天身上的痛却痛到了她的心上。她也清楚,这大刀的事是小天错。教训一下就得了,何必下这重手。难道我秋葵生的儿子,就不值钱不成!

    几天后,秋葵终于撬开了小天的嘴。当她得知小天真的是把大刀拿给了梁岳英和梁星他们时,一颗心说不出的憋闷和难受。

    这是个晴天,村里人见秋葵浓装艳抹,神态愤愤不平出村,向着县城的方向而去。村人猜测,不知天德又搞那一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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