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青竹上人的营帐。
郝大元关切地问:“掌门师弟,你打算什么时候对杨府发动攻击?”
“我们黄云庵上万人,已经在元阳城驻扎好几天了,这样消耗下去,我们黄云庵的粮草会出问题!”
“杨府那边,除去老弱病残,一些辞职的家丁,他们只有十几个骨架成员。”
“就算加上杨氏一族的精壮男子,充其量也不会超过两百人。”
“论武功,他们杨府武功低微,根本不足以与我们抗衡。”
“我不知道你还在磨蹭什么?”
看了郝大元一眼,青竹上人面不改色,静静地坐在座位上,打坐运气。
郝大元负手踱步,在青竹上人的面前走来走去,一脸烦躁,说道:“如果你怕的话,就把这件事情交给我,我去办!”
“要是成功了,就算作你这个掌门的功劳,要是出事了,我郝大元背负一切罪名,独自承担一切后果。”
“怎么样,这样可以了吧!”
听到这话,青竹上人没有回应,还是面不改色,静静地坐着。
胸口剧烈起伏,郝大元一口闷气憋着,喘着粗气,急着爆发,可是看到青竹上人不急不躁的样子,更加窝火。
“掌门师弟,你到底要怎么办,你真的不着急吗?”
“我们黄云庵,什么时候成了绣花枕头?”
手指敲着桌子,郝大元一脸怒气地看着青竹上人,用一种急躁的语气问。
青竹上人还是面不改色,没有一点情绪波动,好像一尊雕像一样,坐在座位上,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掌门师弟,你就说一句话吧,你就说一句,我就走!”
“你这样声不作气不出的,让我非常不安呀!”
郝大元盯着青竹上人,恨不得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好好晃一下,否则,还真的不敢肯定,这个掌门师弟,是不是醒着。
这个时候,大弟子朱羽走进来,对掌门人青竹上人一揖,说道:
“师傅,都办妥了!”
青竹上人没有回应,好像没有听到。
朱羽站在青竹上人的身后,一张黑脸没有表情,也像一具雕像,没有再说话,更没有多瞧郝大元一眼,闭上眼睛。
看到这对师徒的沉静模样,郝大元气得鼻孔冒烟,甩袖离开。
良久。
青竹上人睁开眼睛,走出营帐,大弟子朱羽跟在他的身后,两人没入夜幕之中。
……
杨府的屋顶。
杨丰、杨鼎天和杨成地站在微风中,静静等候。
空中一个声音传来:“杨丰,我师傅青竹上人到了。”
三人昂首一望,只见青竹上人和朱羽从空中缓缓落下,站在杨丰等三人的对面七丈处。
“师傅,对面那个小子就是杨丰!”朱羽介绍道。
青竹上人面无表情,好像没有听到。
“你就是黄云庵的掌门,青竹上人?”杨鼎天吃惊地问。
一双眼睛打量面前这个看上去只有四十多岁的巫师怪人,杨鼎天感到,这个人的服饰和传闻中的“活神仙”称号不符,更像一个鬼巫王。
“杨鼎天,你知道就好,这位正是我的师傅,黄云庵的掌门,青竹上人!”
朱羽一脸神气,骄傲地说。
上前几步,杨鼎天作揖道:“活神仙青竹上人驾到,晚辈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一脸不耐烦,杨成地说:“大哥,你和他们客气什么,他们是来闹事的,是要来杀我杨氏一门!”
“你以为你对他们客气一点,他们就会退让吗?”
说到这里,杨成地望向对面的青竹上人,不客气地说:“青竹上人,我听闻你是这个世上的绝顶高手!”
“你的武功深不可测。”
“今天我杨成地要是能够死在你的手上,也不枉此生!”
“你要想出手的话,就动手吧,我杨成地伸长脖子在这里等着你!”
朱羽一笑,说道:“我师傅要想你们死,就不会现身在你们的面前!”
“凭我一个人,就可以杀死你们。”
“只是我师傅的修为已经进入神灵境,他不想破坏自己的修行。”
“你们要是想有一条生路,就拿出诚意,好好表示一下。”
杨成地一惊,问道:“好好表示,你们要让我们怎么做,才算好好表示?”
“我们听不懂,请你明说!”
朱羽露出笑容,指着杨丰,说道:
“很简单,只要这个杀人凶手,以死谢罪,其他的都好说!”
“我们黄云庵不会以大欺小,以强凌弱,怎么样?”
杨成地一笑,露出不满意的眼神,说道:
“你说得轻巧,凭什么要我侄儿以死谢罪,他谢什么罪,他有什么罪?”
“你们黄云庵管教无方,导致门下弟子恣意妄为,帮助元阳城的恶霸欺凌弱者,最后横死在正义之士的手上,这是活该!”
“我们杨府还没有追究你们黄云庵的责任,你们倒黑白颠倒,是非不分,找我们报起仇来了,真是可笑。”
“本来我还在想,你们黄云庵是天下名门大派,就算弟子顽劣,可上面的师傅一定不会糊涂!”
“可没想到郝大元包庇劣徒,开口不提是非黑白,就喊报仇血恨!”
“这一点都不像一个有声望的人,一个明白事理的人,会做的事。”
“如今你们黄云庵的掌门亲自驾到,为人处事竟然和郝大元一个样,当真令人失望。”
“你们的这种要求,我们杨府是不会答应的,相反,我们杨府还要你们黄云庵道歉,给我侄儿赔礼。”
“如果不是我侄儿有神功加持,恐怕现在,他早已死在你们黄云庵的劣徒手上!”
“那时,我们杨府又能找谁去喊冤?”
“你们的掌门来了,都是这样的糊涂,不讲是非曲直,那我侄儿当初要是死了,岂不是更得不到你们黄云庵的公正处理?”
“今天我们亲眼目睹贵派掌门的行事风格,内心更加坚定,与你们对抗到底。”
朱羽哼了一声,说道:“好一张利嘴!”
“明明是你们滥杀无辜,是你们杀了我们黄云庵好多弟子,现在你们杨府未死未伤一人,还把自己说得那么委屈?”
“我们黄云庵弟子再顽劣,也有门规处置!”
“更何况,他们还没有做出伤天害理的事,就被你们给杀了!”
“试问,他们有什么罪,你们又有什么证据?”
“不如,你们今天就拿出他们罪该万死的证据,如果有,我们就吞下这个苦果,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要是你们拿不出证据,空口无凭,你们就要接受我们对你们的最后一次宽大处理。”
杨成地说:“你们要证据。”
“两个当事人就在你们的面前,我大哥杨鼎天在杨府,被你们黄云庵的弟子差点打死,是杨丰把他救活了!”
“也是在当晚,杨丰为父报仇,杀死了闯入杨府的杀人凶手。”
“难道我们在杨府杀死行凶的人,这事也有罪吗?”
朱羽问道:“那杨丰在我们风林庄,杀死我们黄云庵的人,又怎么算?”
杨丰接口道:“我一个人去风林庄救我舅舅,遭到黄云庵无数弟子的轮番欺辱和挑战,我与他们正面较量,他们死了,我有什么罪?”
朱羽说:“好,正式较量,你说的好,正面决斗,应该生死无虞!”
“那么好,我现在就要和你正面较量一下,你敢不敢应战?”
杨丰昂首道:“当然可以,只是你输了,该怎么办?”
朱羽一笑,说道:“如果连我都败在你的手上,那我们黄云庵也不会有人是你的对手,那结果自然是我们输了,自得返回黄云庵!”
杨丰凝然道:“好!要是我杨丰输了,就任由你们黄云庵处置!”
听到这一句,朱羽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师傅青竹上人,只见他的脸毫无表情,没有一点儿表示。
又看向杨丰,朱羽说道:“好!”
“那我们今天就分个生死,不论是非!”
杨丰应道:“好!”
杨成地和杨鼎天往后退了十多丈,观看这场决斗。
隐隐间,杨鼎天感到担忧,低声对杨成地说:“二弟,我怎么感觉,我们像是中了黄云庵的圈套?”
“你想,他们知道我们杨府有四万多人马,感到没有胜算,使计跑来找我丰儿决斗,企图以一博一,避开我们的人数优势。”
“万一他要是把我丰儿杀死了,我们杨府就没有一个超强武者了,到时我们杨氏一族的生死,还不是落到黄云庵的手里!”
“你看他们的掌门,一点道理都不讲,处心积虑就讲报仇,根本不关心那些徒弟有没有罪,是不是该死!”
“这样的人,我觉得他们不会有信义。”
听到这话,杨成地赞同道:“是呀!我也有这样的想法!”
“这恐怕是青竹上人的老谋深算,他用的是擒贼先擒王之计,通过武林决斗的方式,先取我杨府的首领。”
“一旦丰儿失败,可导致我们整个杨氏一族失去主心骨,变成一盘散沙。”
“那时他们黄云庵再一鼓作气,势如破竹,一定会诛杀我们杨氏一族!”
杨鼎天点头,说道:“二弟,这次我是非常赞同你的看法,我们两个一起去阻止这场决斗。”
杨成地点头,和杨鼎天一起上前,冲着杨丰喊道:“停!”
“丰儿,你过来,在决斗之前,我们两个长辈还有话要对你说。”
朱羽大喝:
“我们已经开始决斗,你们怎么能喊停呢?”
杨成地大声道:“我们只是要在你们决斗前,再多看丰儿一眼,难道这点人之常情,你们黄云庵也不理解吗?”
朱羽一怔,心里恼火,想了一想,喊道:“那你们就快点,别婆婆妈妈地讲到天亮!”
“别使什么缓兵之计!”
杨成地没有回应,只是冲着杨丰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边。
杨丰警惕地观察着朱羽,缓缓退后,一直退到杨成地和杨鼎天的身边,才低声问道:“父亲、二叔,你们要说什么?”
杨鼎天抓住杨丰的肩膀,低声道:“丰儿,我和你二叔一致认为,这场决斗不能参加!” “这应该是黄云庵掌门人青竹上人的老谋深算!”
“没错!”杨成地说:“他想使擒贼先擒王之计,先破我杨氏一族的最强者,领头人,再率精锐力量,屠杀我杨氏一族。”
“那时我们杨府和杨氏一族群龙无首,一片混乱,几万人马岂不都成了他们黄云庵的刀下冤魂?”
杨鼎天说:“这个青竹上人是非不分,只知道包庇门下弟子,只讲私愤,和他这样的人讲公平决斗,寄托希望他们得胜后不追究我们杨府……”
“那是不可能的!”
杨成地说:“我们杨氏一族还需要时日习练《月云诀》,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杨氏一族越有利!”
“我们不宜早战,更不宜早早地决战!”
听到这里,杨丰点头,说道:“好,父亲和二叔你们说的好!特别是最后两句,说得特别好!”
“我们杨氏一族,的确需要更多的时间习练《月云诀》……”
“等我们杨氏一族训练出结果,黄云庵便不战自败!”
杨鼎天和杨成地听到杨丰这番话,觉得很认同,双双点头,露出赞许的目光。
朱羽大声喊道:
“你们婆婆妈妈地说完了没有,可以决斗了吗?”
杨丰转身道:“抱歉,我杨府还有一些事情没有交代,等我把事情处理完了,再与你决斗!”
朱羽大怔,继续喊道:“你这是临阵脱逃吗?”
“你要是不敢决斗就直说,不要说这些荒唐的理由。”
杨丰一笑,说道: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我们两人的决斗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们想使什么计策,你们心里清楚,反正我是不会中计了!”
“这场决斗暂时推后,你要是真想与我分个高下,也不急在一时。”
朱羽大怒,纵身上前,喊道:“生死决斗,你以为是小孩儿玩耍吗?你今天敢斗也得斗,不敢斗,我就结果了你!”
杨丰、杨鼎天和杨成地都是大怔。
他们没有想到这个朱羽脾气这么火爆,说打就打过来了。
横眼冷视,杨丰呢喃道:“看来今晚,我是不想打也要打了!”
……
朱羽的身影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
八个虚实人影包围杨丰,表情狰狞,同时发功推掌,大喝道:
“九星神功:追魂掌!”
只见十六只手掌中射出十六个鬼骷髅状的金色光束,闪电般围攻杨丰。
杨鼎天和杨成地都是大怔。
杨鼎天一脸惊愕,担忧地问:“这是什么神功,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是黄云庵的武功吗?”
“你们是不是偷学了外门的武功,来欺负我们这些小辈,这样做是不是太可耻啦!”
朱羽冷笑,说道:“你们当然不知!”
“因为这是我师傅多年钻研,近年才独创的绝顶武学!”
“它吸取了黄云庵几百年的上乘武诀,反复调试,才有今日的样貌。”
“九星神功,一共分九星象限,每一星都有九象,每一象都有九限,每一限都有九种必杀!”
“今天,就让你们杨府的超强武者,和我们黄云庵的超强武诀,分个高下!”
“这也算是你们杨府的荣耀!”
杨成地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是惊骇,说道:“这种神功实在太可怕了,寻常功法,只是推掌成气,再高一级的是推掌成风,最高级的是推掌成飓!”
“像这种鬼骷髅状的真气掌力,我生平未见!”
朱羽骄傲地说:“这只是九星神功中的一星象限,在下资质低下,未能掌握这门神功的万分之一,只能勉强使来,迎战一些不知死活的人。”
杨丰一笑,高声道:“到底是哪个不知死活,现在还言之过早!”
“看我破你的这一招式,让你初尝败果!”
朱羽冷笑,喊道:“有种你就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嚣张的人,临死前还要嘴硬,看我不把你炸得粉碎!”
双掌一合,十六个鬼骷髅状金色光束旋转,不断围绕杨丰的身子,形成一个金色的光罩。
“你死定啦,爆!”朱羽得意地喊道!
杨鼎天惊道:“不好,丰儿,那些鬼骷髅不是要攻击你,而是要包围你,企图把你封死在那里!”
话还没有说完,只见眼前一个爆炸。
“轰!”
声音震耳欲聋,在场的所有人都捂住自己的耳朵,感到非常难受,一股强大的劲风冲击这里的人,让他们几乎站不稳!
“呼、呼”的风声不断。
杨鼎天和杨成地捂住耳朵,衣衫随风飘动,可是四只眼睛一直盯着那个爆炸的地方,看到那里一团烟雾,心里无比担忧。
朱羽望着那片黑雾,冷冷发笑,说道:“九星神功,是我师傅费尽一生心血,才创出的绝世武诀,其威力惊天动地,远不止如此!”
“只是对付一个毛头小子,我不想伤害无辜,让这里变成废墟!”
“你们杨府听着,从今天开始,你们必须臣服于我黄云庵,每年交纳贡品,孝敬我师傅青竹上人。”
“只有这样,你们才能活在这个世上,听明白了没有?”
杨鼎天和杨成地大惊。
杨鼎天跑过去,在那片烟雾中寻找,嘴里喊道:“丰儿,你在哪里?”
“你没有死,你不会死,你是非常强大的,你不会这么不堪一击,你要是死了,我们杨府可怎么办呀?”
“我们杨氏一族,岂不是成了阶下囚!”
朱羽哈哈大笑,得意地说:“没错,你们杨府,杨氏一族,从今天开始,就是我黄云庵的囚犯!”
“我们让你们生,你们就生,我们让你们死,你们就得死!”
杨鼎天和杨成地心里大凛,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事,一个超级强大的丰儿,竟然在一招之下灰飞烟灭,连尸体都没有。
朱羽返回到青竹上人的身边。
他一脸高兴地说:“师傅,弟子不辱使命,把杨丰给杀了!”
青竹上人面不改色,站在那里没有动,更没有表示。
心里一怔,朱羽回头,呢喃道:“难道杨丰那个小子没有死,师傅,您是这个意思吗?”
青竹上人没有回应,只是站着不动。
朱羽困惑,搞不明师傅的意思,仔细看着那个爆炸的地方,根本没有人影,杨丰不是炸成粉碎,怎么会是这样呢?
“师傅,弟子愚钝,请您明示!”朱羽作揖,无奈地说。
青竹上人没有回应,只是双眼望着前方,静静地站着。
朱羽转身,一双眼睛扫视眼前的景象,不放过任何形迹,忽然之间,神情大怔!
“难道那个杨丰,真的没有死!”
“这个世上真的有中了九星神功一星象限还没有死的人?”
“这不可能,那个杨丰一定死了,不可能有这样的事,九星象限天下无敌,威力更是惊天动地,难道是我心慈手软,一时没有全力所致?”
“好,这次我就再出一掌,全力以赴,看你杨丰还死不死!”
说完,朱羽疾冲过去,再次施展“九星神功:追魂掌”,身影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八分为十六,十六分为三十二!
“这样的威力应该够了,如果这样都炸不死他,那他就不是人了!”
朱羽嘴里嘀咕道。
杨鼎天在悲痛中,忽然看到朱羽又跑回来施展九星神功,心下一惊,暗道:“难道我的丰儿还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