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不是坐台小姐?”小王问。
“坐台小姐为了吸引男人,不会只把自己隆胸到b罩杯,最起码也得是c罩杯,甚至是d罩杯,除非她不去手术,否则肯定做得很夸张。”
“仅凭这一点,你就推翻专案组先前对受害人身份的推断?”杜丽影半信半疑。
“坐台小姐如果要文身,一般会文在手臂、肩部、**上端、臀部上端、腰部底侧、腹部等平时暴露在外的部位,便于引起嫖客的关注和兴趣。而受害人的文身在左大腿内侧根部,在此非常隐私的部位文身,其目的显然不是为了自我认同和彰显价值定位,而是专门给自己心爱的人欣赏。如果是坐台小姐,在这个部位文身,将来还怎么嫁人?丈夫会怎么看她?”
田春达的一番高论,让杜丽影和小王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田春达指着尸体又说:“孤证不能作为推理条件,你们再看,受害人左大腿根部的这个小半截牙签状的文身,这不是一个图案,是一个字的最下端笔画。”
小王好奇地问:“田队,您是说受害人这里纹的是一个字?”
田春达指着受害人左大腿根部说:“除了这块有局部文身的人体碎块,左侧缺失的皮肉约6平方厘米,根据切割形状看,缺失处的刀口形态走向与其他部位明显不同,也就是说,这是凶手特意切割下来的。我们再看受害人右侧大腿根部的相同部位,也缺失了一块约8平米厘米的皮肤,刀口走出也与其他人体碎块的切割方式不同。”
杜丽影是法医专家,和尸体打交道已经三十来年,她知道,在专业知识上田春达虽然无法和自己相提并论,但在某些细节上,田春达往往有着非凡独到的见解,这次的分析便让她不得不服。
田春达继续说:“任何犯罪都不可能完美,你们看,这里也有一处文身的字迹没有清理干净,只是这一处太细微,如果不是我根据对称来分析,我们根本不会发现。”
田春达拿起放大镜递给杜丽影说:“你看,这处似乎是一个小小的‘钩’”。
杜丽影仔细看了一会,问田春达:“你的意思是,受害人左右两侧大腿根部内侧都有字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左侧纹的是嫌疑人的名字,而且嫌疑人的名字中有一个一长竖的字,比如‘伟’字、‘中’字等等,而右侧笔画中的‘钩’,按理应该是‘你’字的最下部,连起来说,就是‘某某’、‘爱你’——”
“田队,感觉像是看小说一样!”小王说。
杜丽影对田春达充满信心,“纹的是什么字可能会猜错,但他思路肯定不会错。”
“受害人应该是个跳舞的女孩,根据其年龄分析,更可能是舞蹈老师。”田春达再一次语出惊人。
原本对这个结果还抱着怀疑的杜丽影和小王,在听了田春达对受害人足部腰椎部陈旧性伤痕、小腿部肌肉特征、受害人肩部及上臂处皮脂含量等特征综合分析后,认同了田春达的推断。
“从事舞蹈专业的女孩,因为舞蹈时不可能穿着厚实的海绵文胸,a罩杯会严重影响女性的形体观感,因此她会去隆胸。”田春达说完,又问小王,“如果你是舞蹈者,你会整成啥样的胸形?”
小王有些害羞,但看田春达和杜丽影都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于是想了想说:“如果我是跳舞的女人,我会适可而止,稍作填充,填充到b至c罩杯之间吧,应该正合适,如果隆成了d罩杯,会影响到舞蹈时的跳跃等动作,而且——而且观众会一直盯着胸部看,很难堪的!”
“所以,依据被害人隆胸的程度和肌肉状态,我认为她是一个舞蹈演员或舞蹈教师。下一步就向这个方面调查。”
8
排查重新开始。
在田春达指挥下,二十多名专案组成员两人一组全部出动,对所有相关的单位、学校展开地毯式的排查。排查对象是年龄25至28岁、从事舞蹈或与舞蹈相同性质的工作、在本市工作的外地人、单独居住,近期向单位请长假或长期外出未归者……
虽然已经八月底,户外依然热浪滚滚。
郝东跟着田春达一连走访了十几家学校和教育培训机构,依然一无所获。郝东不禁有点丧气,“师傅,真像您说的,受害人是名舞蹈老师吗?”
“我相信自己的判断。”田春达虽然四十多岁了,却依然步履矫健。郝东不时要跑上几步,才能跟上师傅的步伐。
“师傅,死者会不会是其他职业,她热爱运动,比如经常打羽毛球、比如喜欢跑步等等?”
田春达说:“用进废退,这是人体肌肉和组织最基本的特性,因为这个特性,每个职业特征相对明显的人,其肌肉骨骼以及某些组织上都会打下职业的烙印。举个简单的例子,长期在工地从事重体力劳动的民工,他的手掌肯定异常粗糙,指甲缝隙里布满污垢,因皮肤长期受到紫外线的照射,暴露在外的皮肤会黝黑,身体上还会有刮擦碰撞等伤痕。”
郝东又问:“本案受害人都有哪些身体特征呢?”
“本案受害人腿部的肌肉相对发达,表明她腿部的运动很多,但与下肢相比,上肢的肌肉则要纤细得多,通常情况下,肌肉纤细表明此部位运动较少,运动较少皮下就容易堆积脂肪,然而与其他部位的皮下脂肪相比,受害人上臂处的皮下脂肪却很少。”
“这说明什么呢?”郝东不解。
田春达说:“表明上肢运动非常多,此处不会导致脂肪堆积,但因为上肢的运动无负重,肌纤维没有受到负重刺激,尽管运动多,但肌纤维则相对纤细。另外,趾骨关节的粗大及陈旧性伤痕,表明她的脚趾、特别是大脚趾长期承受超大的压力。”
“我明白了,跳舞的女孩就是这个特征。”郝东笑说,“师傅,您还是法医专家啊,您这手跟谁学的?”
“杜法医。”
整整跑了一天,下午五点来钟,田春达带着郝东敲开了小天鹅舞蹈学校的大门。
“下班了,你们要是有事下次再来。”一个四十来岁、打扮妖艳的女人对着镜子涂着口红,不耐烦地说。
郝东掏出手机看了看说:“这才五点就下班啊?”
妖艳的女人收起口红,扁了扁嘴唇,不解地看着郝东:“你还没有女朋友吧?”
郝东不解其意,满脸困惑。
田春达亮出警官证:“打扰一下,今天是来向你了解点情况。”
女人看了看警官证:“警察有啥了不起啊,我又没犯法。”娇艳的女人说完,往lv挎包里塞着化妆盒和手机、钱包等零碎物品,“对不起,我说了,我要出去办事了,你们有事下次来。”女人下了逐客令。
“叭——”田春达忽然把警官证狠狠摔在办公桌上。妖艳的女老板和郝东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
“这么急,去和情人约会吧?”田春达从女人包里掏出一盒安全套,狠狠扔在女人面前。
女人被田春达一连串的动作吓得愣住了,镇静几秒后她愤怒地吼道:“你血口喷人!”
“哼哼,我血口喷人?!”田春达冷笑一声,又从女人包里掏出钱包,打开后指着里面的一张照片说,“这才是你的丈夫吧?”
“当然是,怎么了?”女人似乎有点心虚,但依然是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