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第四天了,沈墨还在昏迷,福伯寝食难安。沈建权起了满嘴的泡。毛院长说,是病人自己没有求生的愿望,外力没办法,只能靠自己。但拖的时间越长越危险。
福伯守了一晚,玛丽守了一晚,令江月华意外的是珊珊竟然也守了一晚,这让她有了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
望着病床上瘦弱的孩子,她五味陈杂,说不清楚。
10年弹指间,当这个孩子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时,江月华生气了,她觉得这是老公对自己的一种背叛,所以她讨厌这个孩子。
但他毕竟是沈建权的骨血,老公盼了那么多年,只能故作坚强的自己担着。
算了吧,这次他如果能醒来,就接纳他吧。江月华在心里祈祷着。
沈墨的魂魄在空中飘着,无依无靠。忽然听到王园园的声音:
“阿墨,阿墨,孩子生了,是个女孩,可漂亮了。你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我们都要彼此加油。阿墨,快醒来!!”
“园园,园园,别离开我。”
突然的喊声吓醒了发呆的江月华,她看见沈墨在挣扎,狂喜的去喊医生。
医生在做检查的时候,沈墨醒了过来。
江月华在想着园园是谁。
已经回家一周了,沈墨难得的在院子太阳椅上晒太阳。11月的天气,艳阳高照,在北方应该下雪了吧。
福伯很开心,虽然这一场大病让沈墨没剩下二两肉,但似乎让他开窍了,有了人味。不再窝在房子里发呆,见了人会问好,脸上也有了表情。
“嘿!小帅哥,需要人陪吗?”
一个含糖量10个加号的声音在耳边说到。
沈琳珊乖巧的站在沈墨面前,巧笑嫣然,一个紫色的发箍束缚住齐肩的黑发,十足的淑女范。
自从沈墨住进三号别墅,沈建权和江月华过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倒是沈琳珊时常过来,借口到房间取东西,然后会叽叽喳喳给他讲学校的趣事,虽然得不到沈墨的任何回应,但她依然乐此不疲。
“三姐,你来了。”声音清透如甘露。
沈琳珊瞬间破功,双手捏住沈墨的耳朵哈哈大笑。
“快再叫声三姐,啊啊啊,我有个漂亮的弟弟,哎呀,幸福的不要不要的。”
沈墨生无可恋。
“等你彻底好了,我们去打架。”
“为什么要打架?”
“你想啊,你去招惹一个纨绔子弟,被对方痛扁,在这生死攸关时刻,双面罗刹沈女侠乘风破浪而来,救吾弟于水深火热之中,吾弟铭感五内,愿一生犬马相随。哇哈哈,多拉风。”
沈女侠说的眉飞色舞。
沈墨心累,翻了个白眼。
“这才对嘛,整天板个死人脸,小姑娘谁会看上你。等你上学,我把初一到初三90分以上的小姑娘都拉出来排排坐,黑的,白的,高的矮的,环肥燕瘦任你挑选,谁敢不同意,揍的她满地找牙”
“三姐,谢谢你。”
沈琳珊愣了下,耳朵红了,别扭的说道:
“切,谁稀罕…我到楼上取东西。”
然后落荒而逃。
可爱的三姐一边玩游戏机,一边老生常谈的抱怨江月华惨无人道,求了多少次不让自己买,却给你买,这是性别歧视。
她把头发潇洒的用皮筋往后一扎,就投入战斗,扎起的马尾在脑后欢快的蹦哒,沈琳珊各种大呼小叫,由于房门没关,惊的鸟儿在远处盘旋飞舞。
福伯笑呵呵的,感觉自己年轻了十岁。
十二月中旬,沈墨才恢复身体。
既然园园希望自己,在这个全新的世界活下去,那就活着好了,只是活着。
活着就得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通过上网了解到,这个世界的脉络和地球大同小异,只不过朝代更替的叫法不同而已。但属于全人类的的瑰宝——诗词歌赋却完整的传承了下来。
读着那些渗进血脉里的奇文瑰句,沈墨不禁突发奇想:是不是存在很多个平行空间!
当一个人离开这个空间,会喝完孟婆汤,忘掉前程往事,用另一个身份在另一个空间从头开始。
而自己还有记忆,只不过是孟婆偶尔打个盹,汤汁掺了水。
沈墨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
近代和周边国家也有摩擦,但因为华夏国力强盛,败少赢多,一心发展经济,精励图治,所以科技文化产业在世界上都名列前茅。
最近还和孔雀国干了一仗,所以华夏国有几位特别能打仗的铁血将军,他们是整个华夏国的脊梁。
沈墨又系统的查阅了整个华夏文化产业的相关文章,视频以及音乐,找到很多自己喜欢的优秀作品。但没有沈墨墨耳熟能详的那些经典,他隐隐有个计划,慢慢来。
这个世界也有网上买东西的叫掏拍网,而且特别方便,下单都是本地仓库发货,当天就能送到家。
沈墨都不知道这栋别墅有个地下室,当沈琳珊带他下去后,让他非常惊讶。沈琳珊看到他副表情,骄傲的如同一只孔雀,非常女王范的说,以后这地方赐予墨墨小弟。激动的沈墨差点跪下谢主隆恩。
整个地下室装修非常专业,全部用的高档材料,据沈三小姐口述,这是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从家里化缘来的,大姐夫亲自监工,花了几十万。可惜上高中后没时间,便宜你小子了。
沈墨慢慢的摸着钢琴,摸着架子鼓,摸着吉他,还有些没开封的乐器,忽然红了眼眶。
“谢谢你,三姐。”
“你要这样三姐可要生气了,一家人谢来谢去忒假。”
这个便宜姐姐总是这样暖心。
……
沈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站在面前的四人。这是第一次与他们正式谈话,虽然在同一个屋檐下3年了。沈墨还是有些不习惯,前世在底层打拼,何曾想过自己还有当少爷的命。
“福伯,这张银行卡放你这里,密码是6个0,以后这家里的开销就从这里出。”
“少爷,老爷这里给了一张卡,够少爷花费。”福伯缓缓的说道。
沈墨直视福伯,说到:
“用这张卡,将那张卡所用的钱补足,不要再用。”声音清冷。
福伯看着小大人般正襟危坐的少爷,眉宇间坚定的神色不容置疑。与老爷做决策时的气度一模一样。
沈家的男人都独断专行是从血脉里带来的,福伯如是想。
福伯垂下目光,说是。
沈墨缓了缓神色,问玛丽是否会做面食,玛丽立即回复会做简单的,但保证会向吴嫂请教。
沈墨喜欢北方的面食。然后叮嘱贵嫂如果进他的房间,桌子上再乱也不要动,贵嫂点头应是。贵根主要做外面的工作,没有可交代的,就让他们各忙各的。
在院子里想事情的时候,他的快递到了,是保安帮忙派送,这里的富人区,寻常人是进不来的。
沈墨让保安等一下,进去拿了包烟给保安,小马不敢接,沈墨塞进他手里。虽然别人的工作理所应当,但自己不能不以为然,尊重是相互的。
黑黑的小马憨憨的笑着回到门卫处,大家看到他的烟嗷嗷叫。小马小心的拆开包装,一人散了一根,众人深深的吸一口,感慨好烟就是不一样,飘飘然。
大家聊着沈家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少爷,说是私生子,还有自闭症,可惜了了。小马不高兴,让他们别乱说。
其他人烟雾缭绕中兴奋莫名的说着哪栋别墅的女人漂亮,哪栋别墅的女人是被包养的,哪栋别墅的女佣被搞大了肚子。小马没掺和,想着那个笑容干净的沈少爷。
沈家少爷此时坐在客厅里,研究着自己买来的手机,他的左手腕上带着一个蓝色的护腕。那两条割腕遗留的疤痕如同丑陋的蜈蚣,在雪白的皮肤映衬下越发狰狞。
福伯建议沈墨做手术去掉,沈墨说没事。有些看得见的伤害能提醒自己还活着!
存在手机里的第一号码是葛俊豪的,想着那个如同父亲一般的男人,不知他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开始另一段感情。
沈墨看着熟悉的电话号码,始终没有拨出去。轻轻的叹口气。
存的另一个号码是沈琳珊的,她放假去看望燕京的爷爷了。好久不来,沈墨有些想念三姐了。
存的第三个号码是福伯的,三年的朝夕相处,福伯已经在他心中处于不可替代的位置。至于那个名义上父亲,还是算了吧,不想也罢。
元旦,大家吃完饭,沈建权开始说话:
“我问了李医生,说你的情况有所好转。建议去学校与同龄人多接触。我已经给漫樱的黄校长打了招呼,过完春节开学就去学校。给你请了家庭教师,明天开始补课,尽量能跟上学习进度。”
沈墨低下头,有些抵触。这就是沈家大老爷的暴君做法,从来都不会考虑别人的想法,永远都是我来说你来做。
见沈墨低着头不说话,沈建权没再理会。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儿子不吭声的样子。成希同情的看了沈墨一眼。沈建权继续稳固他作为大家长的权威,说道:
“多用功一点,我沈建权的儿子必须比别人更优秀,要对的起我投入在你身上的每一分钱。”
沈墨猛的抬起头,有火焰在心房燃烧,但声音冰冷如铁。
“这钱我自己会出。”
冷漠的眼神刺痛了沈建权的眼睛,提高了声音说到:
“我希望你摆正自己的位置,我是你老子,谁给你权利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你的教养呢?”
“教养我的那个女人已经死了,而作为父亲的你并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应该的责任,所以你也不配得到我的尊重。”
福伯惊恐的喊了声少爷,看着处在爆发边缘的老爷。江月华抓住老公紧握的拳头,用眼神制止他发脾气。
沈建权感觉浑身的血液在快速的流动,太阳穴在突突的跳,看着对面眼神乖戾,看自己如同看仇人的沈墨,强行按下怒气,起身去了书房。
饭厅里鸦雀无声,大家都被沈墨吓到了。
沈墨转身离去,福伯紧随其后。
元旦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