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不经意的瞬间,往事会像钉子一样扎进沈墨的心房,疼得他无法呼吸。
2018年的夏天,一个叫毛毛的歌手很火。
沈墨在酒吧唱《借》《像我这样的人》《消愁》《牧马城市》。他在所有驻场歌手里是模仿最像的,惟妙惟肖。所以客人们很喜欢他,给的小费也多。
有一晚他唱完《借》,在客人口哨声中下了台。酒保过来说8号有客人找他。沈墨走过去。
四个浓妆艳抹的女人,靠边坐的大波浪,血红的唇上叼着烟,用带着大金镯子的手甩出10张老人头,指着打开的两瓶洋酒,吐着烟圈沙哑说道:
“吹了它,它是你的!”
沈墨看看桌子上的钱,再看看两瓶人头马,咽了口唾沫,提起一瓶酒就倒进嘴里,他知道必须猛灌,不能停。
喝到半瓶的时候他就后悔了,有气流顶上来,差点喷出来,凭借强大的毅力硬压下去。
喝完一瓶,沈墨脸色狰狞,用全部所有的力量收缩喉部的肌肉,不让自己当场出丑。酒液灼烧着胃,火辣辣的疼,强忍着胃部造反传来的不适,沈墨不停的深呼吸。
周围的人如同看猴戏。
沈墨没有退路,一鼓作气的喝下第二瓶,脸红的如同煮熟的虾,感觉天旋地转,已经站不稳。
带着大金镯子的女人用左手食指,勾住沈墨的皮带,用右手将10张票子塞进沈墨的裤腰里。
她魅惑的说道:“今晚跟着老娘走,票子有的是。”
其它三个女人嘎嘎的笑着,如同刚下蛋的三只老母鸡。
沈墨用最后一点理智,挣脱女人的魔爪,摇摇晃晃的出了门。
远远的听见女人骂着:“穷鬼,装什么清高!”
沈墨踉踉跄跄的冲进旁边的巷子,头昏目眩,胃中翻江倒海,一股不可压制的力量由下往上冲涌。嘴一张,气流顶着液体如箭一样飙出来,
先是酒水,然后是胃液,最后是胆汁,吐无可吐,一直干呕。从鼻腔喷出的呕吐物,呛的脑门生疼。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出了一身汗。
那一刻沈墨觉得自己快死了。
翻身坐在旁边,没有管肮脏的地面。从腰里取出1000块钱,咧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沈墨难受的想要杀人,他从录音室出来,坐在沙发上,用手捂着脸,有泪水从指缝里流出来。
沈琳娟递给他一条干净毛巾,他用毛巾遮住脸,不想让人看到他的软弱和狼狈。
剩下的五人不知所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10分钟后,他安静下来。席诗婷拿了一瓶没开封的水给他,他拧开灌了几口。
沈墨哑着嗓子说:“实在抱歉,想起一些事情,耽误大家时间了。”
成希说道:“没关系,你人没事就好,你有什么事,别闷在心里,要告诉我们,别忘了,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沈墨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马上中午了,也没法录了,五人到楼下的餐厅随便吃了点。
在录音室休息了一个小时开始录。
也许是早上莫名的情绪及时的被疏导,这一次录歌非常顺,一遍过,沈墨没有勇气录第二遍,提起来的心终于落了地。
轮到席诗婷进录音室,她已经练了一周,非常熟练,演唱了一遍,其他人觉得不错,但沈墨总是觉着不对。
一遍又一遍,最后席诗婷放弃了,静静的坐着。
成希看录不下去了,就说明天再继续。
大家也没心情吃饭,就都各自回了。
回去的路上,沈墨在想,是不是自己太苛刻了,脑子里刻着原唱的声音,总是先入为主的觉得席诗婷唱的不好。
自己这是病啊,得治!
第二天接着录,一遍,两遍,还是不行。
席诗婷郁闷的坐在沙发上喝水,她已经怀疑这10年时间,自己唱了个寂寞。
大家一筹莫展。沈墨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必须上猛药,于是说道:
“席诗婷,忘了你所有的甜歌,你今年快30岁了,不是17岁,想想30岁女人该有的样子,自信、从容、慵懒、高傲、矜持,就应该有老娘天下我最美的霸气。而不是一味的扮嫩!一心想抓着青春的尾巴喝风粑屁!”
席诗婷先是睁大眼睛,张着小嘴,不敢置信的看着沈墨,等再次确认是在说她的时候,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不要钱流了下来。
沈琳娟瞪了钢铁直男一眼,连忙拿纸巾安慰席诗婷。
成希用右手捂着额头。
哼哈二将佩服的看着沈墨,在身后悄悄的竖大拇指。
大概是太委屈了,席诗婷赌气的进录音室,索性不管不顾的放开了唱。
这下感觉就对了,歌里的那种随性很自然的表达了出来。
沈墨激动的向她点头,竖大拇指。席诗婷不理他。
找对了方法,以席诗婷的水准,每首歌录了三遍就过了。
席诗婷临出门的时候,对沈墨说:
“老娘今年27,还没到30!”
然后潇洒的甩头离去,头发扫过沈墨的脸。
沈墨瞪眼,这下把这个女人得罪死了,惨了!
成希摊开双手,耸了一下肩膀,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下午回到别墅,关在书房写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