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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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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切诺基正行驶在17公里的山道上。一路弯弯曲曲,两边景色优美。

    “我可能要离开几天。”萨拉看着窗外,突然提了一句。

    听到这话,关山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今天是9月7日,星期五,是旅游季的最后一天,也是卡梅尔艺术狂欢节的首个夜晚。

    另外,也是关山和萨拉正式成为恋人的第8天。

    “是发生了紧急事吗?我从未听你提起过。”

    “紧急?可以这么说,也能说不是。”萨拉说。

    她的目光越过夕阳照射下的低矮植被,盯着西边的漫漫海洋。

    “后天启程的确是有些突然,但我知道最终还是得这样做。我需要回米德尔塞克斯县一趟,和…一位律师见面…而这一切都跟我已故丈夫的财产有关。”

    提到萨拉已故的丈夫,关山觉得多少有些尴尬。

    无论在何种情形下,只要有可能,他都会尽力回避这个话题。

    他担心因此引起萨拉对那人的怀念,从而影响目前两人的关系,也担心会让萨拉产生矛盾心理。

    这算吃醋吗?那是嫉妒一个逝去的人吗?他不确定。

    “去两三天?那什么时候回来?”关山问。

    “我想,也许…可能要多待些日子,大概会是一周的时间吧。这事说大不大,但很重要。

    我丈夫的生意有几个合伙人,他们现在对他所持有的股份价值存在分歧…”

    “我明白了。”关山叹道。

    他还想向她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但还是忍住了没开口。

    因为他知道,如果萨拉想让他知道的,她就会告诉他的。

    打定主意之后,他决定不逼她讲。

    今夜他们已经有了快活一番的计划,他们要去一位电影制片人的家中参加狂欢节聚会,关山是这位制片人的授权代理人。

    而且,很明显萨拉也不想多说那些问题,自己又何必强人所难呢?相通之后,柔声回了一句,“我会想你的。”

    “我也一样,”萨拉说,“这将是漫长的一星期。”

    “……死得很早。”

    关山坐在宽敞客厅的一个角落里,呷着玛格丽塔鸡尾酒,欣赏着美妙的乐声,耳朵里飘来身后几位女士的只言片语。

    身穿无尾礼服的钢琴表演家正纵情弹奏班得瑞的几首曲子,尤其引人注意的是那首《仙境》。

    “死于肺结核,”关山听到身后有人说,“刚满25岁。他21岁才开始创作。令人惊奇的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完成了这么多的作品。”

    关山听不下去去听钢琴家的演奏,转而细细打量前来参加狂欢节聚会的接近一百多位客人。

    这些都是那位电影制片人邀请来的。

    身着制服的服务人员端来鸡尾酒和餐前小吃在人群中穿梭。

    来宾们从一间房走到另一间,欣赏着这幢豪宅的气派装修风格。

    有些名气的当地居民则随意聚在一起聊天,但屋里唯一能抓住关山注意力的却只有萨拉一个人。

    今夜,她穿着一身具有印第安风格的礼服。短裙和上衣都是天鹅绒制成,黑蓝色的服装给她的蓝色眼睛和金色头发更添了几分秀丽。

    她把头发梳成马尾型,那枚银光闪闪的发夹与她脖颈上玫瑰花型的银项链十分相配。

    此时她正与几位女宾围坐在一张咖啡桌旁。那张咖啡桌是从一扇有200年历史的大门上拆下来的锻铁制作的。

    她看上去很舒服自在,就好像她已经在卡梅尔生活了多年似的。

    “自从我离开洛杉矶加州大学后,就没再读过他的作品。”其中一位妇女说。

    “什么让你对诗歌如此感兴趣呢?”另一位妇女显出很吃惊的样子问道。

    “又为什么偏偏选择济慈?”第三位妇女问。

    关山这才用心去听她们的谈话。在此之前,他并没有弄清楚这几位在谈论哪位作家。她们这一提,却勾起了他的回忆。那一连串错综复杂的联想把他带回到了伦敦。他回想起追踪布赖恩·詹扬时经过一处喷泉、经过济慈故居时的情景清晰地浮现在他的眼前。他竭力克制着,不让自己把眉头皱起来。

    “就因为喜欢,我正在圣约翰学院研修这门课,”第四位妇女说,“课程的名称是‘伟大的浪漫诗人’。”

    “这就对了,”第二位妇女说,“我能猜出这个名称中的哪一个字眼最招你喜欢。”

    “你想多啦,”第四位妇女说,“并不是你所喜欢读的那些浪漫故事。我承认,我也喜欢读这类作品,但这跟那些不一样。济慈描写的是男人、女人和激情,但这些都与他本人无缘。”

    她们再次提到济慈的名字时,关山不仅想起了詹扬,也想起了那些因此丧生的47名无辜者,他们大都是求学者。

    他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济慈大诗人可是真和美的象征,而自己在内心里怎么总是把他和堆满烧焦死尸的拳击俱乐部联系起来呢。

    “他描写情感,”那第四位妇女说,“描写激情洋溢的美,他还描写……这很难说得清。”

    我在黑暗中倾听

    有许多次

    我几乎爱上宁静的死亡

    …

    济慈那挽歌般的诗句自然而然地浮现在关山的脑海里。他不由自主地加入了这场谈话。“他还描写美好的事物。在一位年纪轻轻却很快就要死去的人眼里,越是美好的东西越令人心碎。”

    几个人都抬起头来惊奇地望着他,只有萨拉除外。刚才别人谈话时,她一直深情地凝视着他。

    “哇,关山,没想到你也通晓诗歌。”第四位妇女说,“当你没找到合适房子的时间,你不会也在圣约翰学院充电吧。”

    “不,济慈的诗我还是上大学时读的。”关山撒谎道。

    “你激发起了我的兴趣,”其中的一位女说,“济慈写下这些伟大诗篇时真的才20岁出头,而且很快就要病死了吗?”

    关山点点头。他又想起那个黑沉沉的雨夜里发生在那个院子里的枪战。

    “他25岁就去世了,”第四位妇女重复道,“被葬在威尼斯。”

    “不,是在罗马。”关山说。

    “你如何肯定吗?”

    “他死在离伯尔尼卡广场不远的一所房子里,从那儿往右走,就是西班牙台阶。”

    “哇,听起来就像你去过那里。”

    关山耸耸肩。

    “有时我在想,你肯定什么地方都去过,”一位相貌迷人的女子笑着说道,“在你来卡梅尔之前的生活一定非常有趣。我想哪天让你给我好好讲一讲。”

    “我之前只是在其它地方从事这一行,根本没什么有趣之处。”

    萨拉就像感觉到关山想要离开,便从容地站起身,挽起他的胳膊。“要是有人想听关山讲他的故事,那再没有人比我知道的多啦。”

    谢天谢地,关山终于从这种心境中解脱出来了。

    不久他和萨拉溜达着出了门,来到一个细鹅卵石铺地的大院子里。在凉爽的夜幕下,他们仰望繁星点点的夜空。

    萨拉很自然地用一只胳膊搂着他的腰。关山嗅到她身上的香水味,禁不住亲了亲她的脸颊。

    关山领着她走出院子,远离灯光和人群,隐蔽到矮松树的阴影里。

    他们开始狂热地人工呼吸。萨拉踮起脚尖,手指交叉着搂住他的脖颈,回应着他。

    “来,接下来…给我讲讲你那有趣的从前。”

    “过段时间吧。”关山又俯下脑袋,在她的脖颈一泽芳香。

    “现在,有更好的事情要做。”

    但他会不住又想起伦敦,想起詹扬,想起发生在那个院子里的事情。这个可怕的噩梦始终会困扰着他。他真希望能把以詹扬为代表的那一拨记忆全都远远丢进大海深处。

    现在,他变了,变得跟两个月前一样,迫切想要知道究竟为什么詹扬要到卡梅尔来监视他。

    【作者题外话】:争(发)一保(发)二,老爷们,一起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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