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的这种气氛格外静谧,使人心生寒意。
掌事夫人便是安淳的生母,年轻时就是个泼辣的美人,出身高贵,在安家更有掌管之权。
她不是安春蓉的生母,也就是安家掌事人的正妻去世后,又嫁入安家的女子,与安家自有利益牵扯,多年以来,掌事人的身体越来越难,全靠它一人执掌安家大权。
其中一位黑须叔公,为三叔公,辈分最小,见了掌事夫人恭敬询问道:“夫人,已经准备了几日,可否开始了?”
“不急,在开始前,还有几句话要说明白。”掌事夫人吩咐,“把左丘二位公子请过来。”
换了平时公事上,安家二老得对左丘明和左丘澜礼让三分,安家是晋州府的分支府邸,晋州府就是安家的上层。
但私事上,左丘明就是安二老的贤婿,态度就要反过来了。
左丘明不明所以的前来,只听说是安家要选出新的掌事人来,这个事他身为晋州府的家主,有权过问。
但方才听夫人的意思,还有安家自己的私事,他就要避嫌,无权过问。
左丘澜和左丘澜同进,夫人庄严肃穆,抬手示意让人上座,“二位先坐。”
左丘澜头回感受安家这个怪异的气氛,浑身不自在,他环顾四周,没看到安春蓉和安淳的身影,他凑近左丘明耳边低语道,
“大哥,大嫂怎么没来?”
“不知道,看看再说。”
这么重要的场合,安家大小姐和小少爷都没出现,有些不合规矩。
掌事夫人凤眼低垂,斜了眼下边的人,扭头看向掌事老爷,“老爷,要带人吗?”
安掌事气色虚弱,硬撑着身板儿坐直,声音沙哑道:“带吧。”
“沈扶昭!”掌事夫人一声,沈扶昭在人群中走出,“去带大小姐和少爷过来。”
“是。”沈扶昭快步前去。
不到一会儿,安春蓉和安淳一同前来,沈扶昭退到一边,安春蓉行礼道:“爹,姨娘。”
这声姨娘引来的了掌事夫人的不悦,往日听安春蓉唤声姨娘,她不觉得什么,但她和安淳在一起出现时,她就充满了厌恶。
“安淳!莫要忘了你的礼数!”掌事夫人严格训斥,“两位叔公来了几日,你连礼数都没了?”
安淳最怕他娘,只要他娘脸色一黑,他就浑身发怵,他本就胆小,禁不起吓,连忙在两位叔公面前跪下,
“安淳…见过,二叔公…三叔公。”
三叔公敷衍过去,“好了,安淳还小,不能怪他,快起来吧。”
“谢三叔公。”安淳起身,低着头不敢看他娘。
安春蓉看了一眼左丘明,不明其意,“爹,姨娘,今日所为何事,如此大动干戈?”
“你们先坐,我们慢慢说。”安掌事让他们坐下,“今日原本应有多位长辈在,但都不愿意参与今日之事,故不露面,但他们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
掌事夫人接过话,“今日主要有两件事要说,外面想必已经有了流言蜚语,我也开门见山的说了,其一为公事,所以特请晋州府也前来安家。”
安春蓉眸底异样,她心里的鼓始终没停。
所谓的公事,难道安家真的完变天了…!
左丘明直言,“二老请明言。”
安掌事在旁人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字字落地有声,“其一,老夫年事已高,执掌安家为晋州府效力,已心有力而力不足,故今日!老夫决定公布安家的继承掌事人!”
此话一出,引起下面的人的轩然大波。
外面的谣言是真的,安家真的要换掌事人了!
问题随之而来,谁是下一个掌事人,在众人心中,安春蓉是那个不二人选,她为安家做的事情有目共睹,能力更是卓越。
安掌事继续道,“此乃公事,在场的各位都应见证。”
左丘澜并不在意,安家换掌事人,说大也大,但也没什么看头,掌事人安家直接就选出来了,晋州府在这里就是同意一下而已。
而且,在他看来,安家掌事人的位置,肯定是安春蓉无疑了。
两位叔公不做声,都听安掌事的,安掌事让人取来掌事的印鉴,掌事印鉴在谁手,谁便是下一个掌事人。
安掌事年迈龙钟,手上无力,只得夫人代劳,安春蓉不自觉的握紧了椅子的扶手,手指扣了进去,果然这个时候终是来了。
安掌事字字清晰,“我们几个商量了一番,决定将印鉴交给——安淳!”
安淳…
全场皆惊,瞠目结舌。
左丘澜错愕,万万没想到失策了?…
可怎么会是呆呆的安淳呢?安家长辈就商量出个安淳?又出于何意?
左丘明不露声色,掩盖住了自己的惊讶,不是安春蓉也出乎他的意料,但他是晋州府家主,在这个时候不能有别的情绪显露出来。
弓葵在前堂一旁隐蔽之处,也同样免不了吃惊,以安淳的性情当家主,的确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安淳自己愣了愣,好一会儿,掌事夫人高声道:“安淳,愣着干什么,接印鉴!”
“我…安淳,不敢…”安淳反而向后更退了两步,“我不敢,娘,送姐姐吧…”
“放肆!”掌事夫人一拍桌,吓的安淳两腿发软,“这岂容儿戏让你说送就送!毫无章法礼数,满口混账话!”
安淳始终不敢上前接那印鉴,只见安春蓉缓缓起了身,面带微笑的推了推安淳,“安淳,快去吧。”
“可姐姐…”安淳心里明白,这掌事的位置,就算是轮也轮不到他的身上,“爹,娘,再考虑…考虑吧。”
“安淳,你别怕,有事叔公给你罩着呢,去吧。”三叔公起身拉着安淳向前,如接了烫手山芋一般接了印鉴。
安淳没有丝毫悦色,只有害怕和惊慌,他知道这个印鉴承载的东西有多重,这远远不是他能接的了的。
一直不说话的二叔公面色严肃,一句话把所有人拉回了另一个重点上,二叔公声如硬石道:
“现在可以说一说第二件私事了吧,春蓉为何不能成为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