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影是在下午四点醒过来的。
她睁开眼睛最先看到的是坐在床边玩手机的蔺月繁,他眼睛眯成一条缝,眉头紧锁,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惊天要闻。
也许是逆光把蔺月繁衬托得高大威猛,唐影竟然觉得他比一开始见面的时候帅气了一点。
“你醒了。”门口传来叶夏的声音,他身后跟着习霜,两人手里提着一堆东西,水果熟食应有尽有。
蔺月繁这才反应过来,朝着唐影看去,收获了唐影的白眼。
“你现在怎么样?”习霜上前把蔺月繁撵开,坐在凳子上,扑上去伏在唐影手臂上,小声问。
唐影感受了一下,老实地回答:“身体是麻的,头有点晕。”
习霜眼中都是愧疚,低声说:“下雨本来就不适合拍摄,我就是个猪脑子。还连累你受伤。”
唐影瞪大了眼睛,说:“说什么呢,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你干嘛把责任揽自己身上。”
虽说唐影是个千金小姐,可是一点都不娇气,习霜认识她到现在,她平和得就如同习霜身边的小姐妹,从来不对她拿腔拿调。
站在一旁的蔺月繁眼中闪过震惊,为什么唐影的性格和他之前听说的那个刁蛮大小姐一点都不一样?
他怀疑唐影被夺舍了,可是他看向叶夏,发现叶夏竟然也不是很吃惊,眼神温和地看着唐影。
“晚上去检查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就是留院观察了。”叶夏拖了个凳子坐下,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梨,开始低头削皮。
“那得住多长时间的院啊?”唐影无力地叹气,问。
叶夏一边认真地和手里的梨斗争,一边回答:“一个星期。”
唐影有些崩溃,在医院躺一个星期,她非得崩溃不可。
叶夏看得出来唐影心里在想什么,说:“你放心,我会陪着你,医院的wifi很快的,我们可以组队打游戏。”
哦,对了,唐影和叶夏有个共通点,就是在电子竞技上人菜瘾大。
又菜又爱玩的两个人因为水平相当,是非常坚实的队友。
“还算你有点良心。”唐影听叶夏这么说,心情好了起来。
不过唐影的高兴立马就被沈南的电话打破。
叶夏看着手机上闪着沈南的名字,觉得有些头疼。
为什么沈南要像个冤魂一样缠着他!
接通了之后,就是沈南叽里呱啦的声音:“三少爷,你怎么不在基地里?你去哪里了?你还有任务要完成,董事长今天问我进度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复他……”
那些牲畜又不是哪吒附身,一夜之间能长大吗?才过了一天,能看出个鬼的进度?
“你不是说一个星期才来检查一次进度吗?”叶夏不淡定了,高声冲着电话里说。
叶夏的怒气连旁边听着三个人都感受出来了。
然后就是叶夏耐着性子听沈南说了一堆有的没的。
挂断电话的时候,叶夏咬着牙起身,把削好的梨放在唐影手里,低声说:“我得回基地一趟,沈南这个……”
后面的话叶夏咽进了肚子里,没说出来。
在医院里,在病人面前,还是不要说脏话。
“那快回去吧,那家伙的确是个魔鬼。”唐影非常理解叶夏,看向他的眼神中都带着同情。
叶夏烦躁地挠了一把头发,看向蔺月繁,说:“月繁,你跟我回去……”
说完他又顿住,不行,沈南在基地里,不能让他看见蔺月繁,不然又是一番叨逼叨。
而且,蔺月繁出来也有好几天了,他又是怎么和家里人说的?
“你是以什么借口跑出来的?”叶夏问。
蔺月繁苦笑起来:“我说我去外地出差。”
好吧,叶夏叹了口气,说:“你还是留下吧。”
“习霜,习霜,你跟叶夏回去吧。”唐影冲着习霜挤眉弄眼,一脸开心地说。
习霜没明白为什么唐影这家伙突然这么高兴,她头不晕了?
习霜没说话,病房里的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叶夏有些无措,抿了抿唇,蔺月繁和唐影则是两眼含笑,但是又不说破,习霜就是纯粹茫然,茫然地看着叶夏,问:“要我跟你回去吗?”
“我……”叶夏觉得心口一麻,不知道该回答“是”还是“不是”。
“你就跟他回去吧,唐影我会照顾。”蔺月繁适时上来添一把火,说。
唐影也赶紧点点头。
习霜看向唐影,还是觉得自己应该留下来照顾她。
但是唐影非常决断,指使着蔺月繁,把习霜和叶夏都撵出了病房,还好意提醒:“赶紧回去办要紧事。”
站在病房外的叶夏觉得有些尴尬,蔺月繁和唐影也太明显了吧,就差把“制造二人相处”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但是一旁的习霜和叶夏却完全不在一个频道,她脸色沉沉,看向叶夏,低声问:“唐影不会是在生我的气吧?干嘛把我撵出来?”
叶夏:“……”
好吧,习霜完全没看出来,是叶夏在自作多情了。
出了医院大厅,习霜还在嘀咕,翻来覆去就是唐影为什么留蔺月繁照顾都不留她。
叶夏听得头大,在一排非机动车里找到了习霜的小摩的,摘下套在龙头上的安全帽,粗暴地戴在自己头上,又从座位下面捞出另一个,递给习霜,习霜神色纠结地接过,还是想不明白。
为什么习霜的思维总是在这种时候莫名跑偏呢,叶夏也想不明白,他看着习霜在发呆,又老妈子附体般地拿过习霜手里的安全帽,给她戴上。
他的手指细长,骨骼分明,给习霜戴帽子的时候,无意中扫过她的下巴,习霜瑟缩了一下,对上叶夏的双眼。
叶夏眼中晕染着浓浓的情绪,像是欢欣,又像是愠戚。
两人靠得太近,习霜几乎能闻到叶夏身上的香水气息,她退开一步,皱起眉头,为什么之前从来没发现叶夏身上的香水味这么猛烈。
这后退一步的动作在叶夏眼里就是生生的嫌弃,他欲言又止地想骂人,但是又师出无名,只能把那种烦躁压下,偏过头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