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这个名字,村子里亲人喊,习霜都已经习惯了,但是从叶夏嘴里喊出来,她脊背一麻,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不许这么喊我。”习霜皱着眉头,瞪着叶夏。
“那你也可以喊我斯芮啊,礼尚往来。”叶夏笑得像个傻子似的。
习霜下意识要挣脱被叶夏握住的手,结果叶夏是用扎着针的手拉住她的,她这么一挣扎,叶夏也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手背刺痛,定睛一看,刚才一番激动,都回血了。
“哎哎哎,别闹了,手放下。”习霜怕了他了,赶紧顺着他的手放在病床上。
叶夏皱着眉头,不得已放开了习霜的手,老老实实地把手搁在被子上,委屈地说:“你怎么能欺负病人呢?”
习霜哑口无言,软下态度,抬手撸了一下他额前的碎发,跟撸狗头似的。
叶夏心里软软地,把头凑过去,靠在了习霜肩膀上,蹭着她的肩窝。
习霜也由着他,还微微朝他靠了靠。
结果叶夏忘了色字头上一把刀的忠告,他仰头蜻蜓点水似的用双唇亲了习霜的下巴,下一刻,被习霜巴掌呼脸,给按进了病床里。
“你给我老实点,这里是医院!”习霜柳眉倒竖,冷冰冰的说。
叶夏心中哀嚎,鼻孔里粗气一喘,不敢造次了。
习霜可真对得起她的名字啊,真是习习凉风,冰霜冷绝。
要是她爸妈给她取“习焰”“习烁”之类的,她会不会是热情似火的女孩子?
叶夏信马由缰地想着,不由得就把心里话问了出来:“你爸妈为什么给你取名‘霜’这个字?”
“我是腊月生的,凌晨坠地,满地白霜,自然就叫习霜。”习霜轻飘飘地说。
果然,冷美人是从出生就注定的。
叶夏啧啧两声,说:“真适合你,冷得要死。”
叶夏说完觉得自己要完,结果习霜只是含笑望着他,问:“那你为什么叫叶夏?”
“因为我是立夏那天出生的呗。”叶夏脱口而出。
“那你要是端午出生,岂不是要叫叶端午?”习霜说着笑出声来。
“叶端午也太难听了吧,可以叫叶寒、叶清啊!”叶夏脑子一灵光,说:“要是叫叶寒,那我估计要是和你一样,是个冰山了。”
“哦,原来你觉得我是冰山啊?”习霜眼睛一眯,带了点寒意,似笑非笑地看着叶夏。
叶夏连忙摆手,“一种修辞,一种比喻哈。”
他摆手的时候,手腕上的红绳露了出来,习霜看见,不由得扬了一下嘴角。
和叶夏打趣了一番,习霜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胃里空荡荡的,她没吃晚饭,和陈目识吃饭的时候,连筷子都没动,唯一吃的,就是和沈南聊天的时候喝的一杯热饮。
“我饿了。”习霜捂住肚子,说。
叶夏坐起来,看了看手表,说:“月繁和唐影出去买宵夜了,这都去了一个多小时了,别是迷路了吧?”
“啊?”习霜瞠目,“他们出去一个小时了?自己上手炒个三菜一汤都弄好了吧。”
“不会忘了我,他们俩自己在外面吃吧?”叶夏嘀咕起来。
然而事实证明,叶夏猜的是对的,蔺月繁和唐影从叶夏的病房出来之后,想着反正过一会儿习霜会去看他,吃的不用担心。
于是两人在医院隔壁的大排档上豪气万丈地点了好多烧烤,叫了一箱啤酒,此刻正喝得欢脱着呢。
“你说,沈南什么时候这么正义了,真的不像他会做出来的事情。”唐影今天算是见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沈南,感慨中灌了两口啤酒。
蔺月繁也是啧啧称奇,咬着烧烤,说:“要是换作平时,他应该是双手抱胸,冷眼旁观,还要冷漠地吐槽别人粗鄙下贱。今天竟然像个英雄,上去惩奸锄恶了。你说他是不是有两个人格?”
“难说哦。以前他对我们客气疏离,礼貌得体,但是没什么人味,还小心眼,不过最近相处下来,他真的挺厉害的。难怪是叶伯伯的得力助手。”唐影满眼赞赏地说。
“还有啊,其实这件事情,不是他全责,要是他想,他完全能摘出去的,但是他付所有的医药费,还留下来亲自照看老太太,哇,太男人了。”唐影一拍桌子,脸颊微微发红,愤慨地说:“我突然觉得,我的择偶标准,应该就是他那样有担当的人!”
蔺月繁差点被嘴里的烧烤噎住,他咳嗽着把烧烤咽下去,一脸不爽地说:“你有没有搞错啊,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哪种话?为什么不能在你面前说?”唐影白了他一眼,拎起一串烧烤摆弄着,问:“你吃醋啊?那你是承认你自己没担当了?”
“你喝多了吧你,脑子不清楚啊?我还没担当,我敢舍命陪君子,和你签订契约,我可是顶着多大压力啊,你爸知道了,第一个剥我的皮,第二个是我爸,第三个就是叶夏他老爸,够我死好几次的。”蔺月繁沉沉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
唐影把手里的签子一扔,说:“你看嘛,你不就是怕,以前你不是一堆风流韵事,什么女朋友都敢交,到我这里你就这个死样子,你真怕,你当初答应干什么?”
蔺月繁一时无言,自己心里也有些理不清。
之前他的确天不怕地不怕,谈恋爱嘛,要么走心要么走肾,可是对唐影吧,他老是抓不住自己的定位,不知道该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
玩玩——他好像对唐影有点其他多余的想法,不想对她那么随便;
交心——都签订恋爱契约了,还交啥心。
他就这样处在一个两难的境地上,不知道天平该朝哪边倾斜。
所以这几天他有点人格分裂,言不由衷,身不由己,己不由心的。
怪只怪唐影身份太特殊了,她不光名义上叶夏的未婚妻,实质上她和叶夏已经算亲人了,蔺月繁无论做什么,都要顾及着叶夏,还要顾及着他们三个人背后的家庭。
蔺月繁烦躁啊,咕咚咕咚灌了自己半瓶啤酒,低声说:“我都答应了,总不能打退堂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