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慕秋陪着三个孩子吃完糖水和蛋挞,在客厅里摆出学习用具,准备上课。
徐姨把东西收拾进厨房清洗好,出来问柳慕秋。
“慕秋,今晚要准备傅先生的晚饭吗?”
坐在小板凳上的三个孩子,齐齐支棱起耳朵看向柳慕秋。
柳慕秋摇摇头,“不用。”
这里又不是他家,他算老几,还得天天给他备饭?
孩子们脸上都显了些失望,显然,就算他们还在生傅漠年的气,可心里面,依旧还是渴望能见到他,渴望和他多待一会儿。
小少爷更甚,他心里,和弟弟妹妹一样都希望爹地妈咪在一起,那样,他就可以天天和弟弟妹妹一起学习一起玩,一起睡觉一起游戏……
可他心里也很明白,就算妈咪和弟弟妹妹都当他是这个家的一分子,但他真正的家,却是和爹地的那个家。
生怕自己被弟弟妹妹和妈咪归到爹地那一类的小少爷,急急开口,“徐姨,我要留下来吃饭的!”
柳慕秋伸手拍拍他的头,“麟宝是自家人,开饭不由特意报备的!”
小少爷这才放下心,铮宝也在一边安抚他,“对呀,大哥哥你吃的是咱自家的米,不用客气的!”
铮宝的话,把大人小孩子都给逗乐了。
语宝笑着纠正他,“哥哥,是自家的饭,不是米!”
铮宝扯扯她的辫子,满脸宠溺,“傻妹妹!”
小少爷却摸摸小丫头的头,“妹妹不傻,妹妹非常可爱!”
小丫头于是朝铮宝吐着舌头用手指撑开眼皮做了个大鬼脸,“略略略,哥哥你看,大哥哥说语宝不傻!”
柳慕秋见三个孩子心无芥蒂玩闹成一团,脸上现出欣慰的笑意。
课上到一半,课间休息时,柳慕秋突然想起,早上给傅漠年针灸完,因为心里惦记着事,忘了交待一些事。
她让三个孩子自由活动,自个回到卧室,拔通了兴叔的电话。
“兴叔,傅先生今天开始换另一服中药,一会我把药方发给院长,你跟他联系一下取药时间。”
“服药时间还是临睡前?”
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明显是傅漠年的。
柳慕秋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估计,是兴叔正好在他身边,电话直接按的免提。
“对的,早上傅先生睡着后,我给你把了一下脉,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有所好转,药物需要调整一下。”
“嗯!”
柳慕秋把要说的说完,准备挂电话,“那没什么事……”
“麟麟还好吗?”
傅漠年却没让她挂的意思。
“很好,今天上数学课,他的学习和接受能力跟铮宝语宝一样强,完全跟得上,傅先生请放心。”
“嗯!”
“对了,麟麟晚上想吃完晚饭再回去,可以吗?”
柳慕秋不知道傅漠年和大儿子是怎么约定的,但既然大儿子表达了要留下来吃饭的意愿,她就得尽力为他争取。
傅漠年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他终是说,“可以,八点左右,司机去接他。”
柳慕秋暗地松了一口气。
傅家,坐在办公桌后的傅漠年把手机还给兴叔,等兴叔接过手机,他问。
“兴叔,麟麟在家里,是不是一直不太开心?”
兴叔愣了一下,对上自家主人神色凝重的脸,一时间,他不太确定主子想要听到什么答案。
傅漠年见他迟疑着不开口,又问,“这问题,很难答?”
兴叔连忙摇头,“不是,傅爷,小少爷情绪一直不怎么外露,他不是一般的孩子……”
这点,傅漠年当然知道。
“我知道,他比别的孩子聪明早慧。”
兴叔斟酌着言语,“对啊,聪明的孩子,性格都比较特别……”
兴叔没说敢说自家小少爷古怪或别扭,而是用了“特别”这个中性的词。
傅漠年一脸沉思,摇摇头道,“未必。”
“啊?”
兴叔不太能理解他的意思。
傅漠年便解释道,“柳慕秋家两个孩子,和麟麟一样聪明早慧,但他们性格活泼开朗……”
兴叔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傅漠年,以他对自家主人的了解,他可是一个极度护短极度护犊子的爹。
主人虽然和小少爷待一起的时间不多,但他一直以小少爷为傲。
“爷,你以前总嫌二老爷三老爷他们家的孩子哇噪吵闹,说小少爷这样沉稳内敛,是成大器之人。”
经兴叔一提,傅漠年便想起二叔三叔他们那几个调皮捣蛋的孙子,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不一样!”
柳慕秋的那两个孩子,虽然话多也有点多动,但不讨人嫌,说话做事很有分寸,充满童真的同时,又懂事有礼貌。
“麟麟和谁都没法处,可跟柳慕秋家那两个孩子,他自称大哥哥,看他的样子,真把他们当弟弟妹妹看。”
提起铮宝语宝,傅漠年的眉头重新舒展开来。
最开始,傅漠年对儿子竟然和铮宝语宝一见如故一事百思不得其解,但和铮宝语宝一起吃完第一顿饭,到后来告辞时收到俩孩子贴心的礼物后,他才明白,那两个孩子,有着非常强大的包容心和感化力,就像朝阳,充满朝气和能量。
就连他这个在社会摸爬滚打多年对人充满戒备的老江湖,也被他们哄得心暖洋洋的,更何况麟麟不过是个才四岁多的孩子。
而他们有的这些,麟麟一点都没有。
而他这个当爹的,第一次觉得,别人家的孩子真不错,如果自家儿子也能这样,大概,也挺不错。
兴叔听他这么一说,便在心里默默作了比较。
“好像,小少爷这些天话是多了一些。”
柳慕秋拒绝搬到平层一事,傅漠年觉得她不识好歹。
但现在,他似乎,隐约能明白柳慕秋拒绝的缘由。
对孩子来说,丰富的物质给予,远远不及精神上的富足来得重要。
“兴叔,四五岁的孩子,都喜欢什么?”
想起昨天那俩孩子对他的疏离态度,傅漠年心里仍然很不舒服。
兴叔再次被他问住,“爷,您是想给小少爷买礼物?”
傅漠年自认是个情感淡漠的人,活到这年纪,并没多少人多少事能真正在他心里留痕。
可直到现在,他却还记得昨天铮宝语宝那沮丧的神情和失落的模样。
虽然他至今想不出他们沮丧失落的原因,但他,很不愿意看到他们这般的模样。
他只希望,能像第一次见到他们那样,听到他们用又甜又糯的嗓音叫他“叔叔”,看到他们用胖胖的小手,把大人瞧不上眼但在他们眼中全是珍宝的小物件送到他的面前。
仿佛,他是他们无比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