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慕秋把给小少爷的面条端到饭厅时,傅漠年已经把他那碗生日面条吃了一大半,而他的宝贝儿子,则坐在他对面,托着腮,一脸哀怨地看着他。
“麟麟,来,这是你的!”
柳慕秋把面条放到小少爷面前,小少爷眼睛立马亮了。
他拿起筷子,朝傅漠年得瑟地抬了抬下巴。
“爹地,你得生日才有面吃,我呢,想吃就有得吃!”
傅漠年心情好,懒得跟小兔崽子计较。
他吃相优雅地把刚夹起的面条吃进嘴里,细嚼后吞咽下去,这才转眸看向柳慕秋。
“柳医生,面很好吃,谢谢你的生日礼物。”
柳慕秋笑道,“不客气,你们慢慢吃!”
说完,摸摸小少爷的头,转身走了出去。
傅漠年默默看着她的身影越走越远,心里,不知为何又浮起几分不爽来。
明明,柳慕秋看起是个极为所欲张扬外放的人,这样的人,理应很容易接近。
但傅漠年从她刚刚那抹礼貌的笑意里,看到了冷淡和疏远感。
她对自己,不是从一开始就有所企图吗?
可最近,他却好几次感觉到她的冷淡和疏离。
难道,是他一开始就想岔了?
抑或,这其实是她欲擒故纵的一种手段?
柳慕秋压根不知道傅漠年那些微妙的心理变化,她坐在沙发上,看似是在刷手机看八卦,事实上,脑子里却一直在想攻克柳氏那堵铜墙铁壁最后关卡的方法。
这次的任务发起方,看起来是个讨厌被人要挟的硬茬,从她那天负气要求对方先付订金之后,这两天,对方一直没动静。
订金没付过来,催进度的信息,也没发过一条。
柳慕秋也不急,正好,这几天的时间,够她用尽全力先去解决柳氏这块硬骨头。
如无意外,她今晚,就能收网了。
傅漠年和小少爷吃完早餐,柳慕秋如常给傅漠年施针,时间到了,给他拔针,然后,跟大儿子道了别,匆匆离开。
小少爷也没留她,因为他从弟弟妹妹那里得知,妈咪最近很忙,每天都写论文写到三更半夜,弟弟妹妹都懂得体恤妈咪,他这当大哥哥的,自然更不能添乱。
傅漠年醒来时,小少爷还和他没入睡时的姿势差不多,盘膝坐在他身侧看书。
傅漠年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摸摸儿子的头。
“柳医生走了?”
其实,做了这么久的针灸,柳慕秋基本都不会等他醒来。
但傅漠年今天,却特意确认了一下。
小少爷把书合上,“给你拔了针就走了。”
傅漠年微微有些失望,大概是觉得,今天是他生日,终归,该有点不一样的地方?
小少爷对他爹可没对弟弟妹妹和妈咪那般体贴入微,无视他爹微蹙的眉头,麻溜下了床。
“我们呢,是要出发了吗?”
傅漠年回过神,看着儿子细小的身影,他知道,比起回大宅给老爷子庆祝生日,儿子更愿意去和铮宝语宝玩,但一年就这一天,他和儿子再不回去,老爷子怕是要跟他们登报脱离关系了。
“是的,你去梳洗一下换好衣服!”
十一点,傅漠年父子穿着同款的黑西装回到了傅家大宅。
老爷子今年的寿宴和往年差不多,中午是方便大家联络感情的自助酒会,晚上再进行中式宴席。
傅漠年牵着麟麟一走进大堂,众人的视线便纷纷投过来。
几个近亲的叔婶走过来攀谈寒暄,远一点的远房亲戚,则端着酒杯低声聊些八卦。
“你说年哥除了脑子有病,该不会别的地方也有病吧?不然,都三十了,不结婚就算了,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
“啧,他有女人需要拿大喇叭到处叭叭吗?还是说,你趴人家床底看见了?”
“诶,你们真别说,听说他跟他医生有一腿呢……三叔和威哥,就是因为那个医生被送进去的。”
“说起来,三叔威哥如果真被判了罪,真要挨家法?”
“那是当然!而且,警局那边,拒绝保释,年哥也是够狠的,为个小情儿,犯得着跟自己家人撕脸吗?”
“真是小情儿?那今天这样的场合,怎么不带回来?”
“说你傻还不认,既然是小情儿,就是拿来玩儿的,怎么可能带回来见老爷子?
几个远房的傅姓年轻人在角落边喝酒边嚼舌根,坐在不远处的柳世宏和林美珍,便把他们的对话全听进了耳里。
柳世宏夫妇还有柳心琪,因为是麟麟小少爷的“姥姥姥爷和妈咪”,每年老爷子办寿宴,都会请他们来,今天,也不例外。
“世宏,你听听,咱家心琪,这是彻底没戏了?”
为了成全女儿和傅漠年的好事,林美珍可谓处心积虑,然而,几年过去了,女儿别说没能嫁进傅家大门,现在更是连见孩子和傅漠年一面都难。
而最让柳世宏夫妇坐立不安的,是原本与傅氏的合作已经进入签约阶段,这两天却得到傅氏的答复,说要再考察一段时间。
“有戏没戏,又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柳世宏对柳心琪这个大女儿,向来极宠,但他再宠,也没有按着傅漠年头让他娶女儿的能力,而且,这次宝贝女儿惹出的锅,着实让他很生气。
“现在最重要的,可不是男女间这点破事,她再不哄回漠年和麟麟,后头的麻烦就大了!”
这几天,陆续有不少传言,要不是他机警,早早让人把传言压下去,柳氏的股价怕是早就暴跌了。
林美珍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对,就看她今天能不能让麟麟和漠年原谅她了,你一会也过去帮帮嘴,别总整那些大义灭亲的戏!”
柳世宏瞪她一眼,“那是我愿意的?不帮着漠年把气出了,我们能好过?”
另一边,傅漠年应付完一帮亲戚,牵着儿子来到了老爷子面前。
“爷爷,我和麟麟回来给您老人家贺寿了!”
傅漠年和麟麟朝坐在太师椅上白花苍苍的老爷子躬了躬身,然后双手把贺礼呈上。
管家代为接过礼物,老爷子则笑眯眯地朝麟麟招招手。
“麟麟,来给曾爷爷看看,是不是又长高了!”
麟麟走前几步,就被老爷子牵过去拥进了怀里。
傅漠年在老爷子身边的椅子坐下,接过管家递过来的茶,慢悠悠地喝着,由着老爷子搂着儿子问东问西。
小少爷最近话多了不少,不过,那也仅限于在傅漠年和柳慕秋母子仨面前,回到大宅,他便又绷起脸,回复他的小酷盖模样。
可就算他话不多,老爷子仍是十分开心,嘘寒问暖,怎么都关心不够。
小少爷难得地十分有耐心,虽然话不多,但老爷子问的,他都有问必答。
“听你爹地说,最近给你请了个新老师,没去幼儿园了,还习惯吗?”
小少爷“嗯”地点了点头,并不想在曾爷爷面前多谈这事。
虽然,他很想显摆他的妈咪,可是,显摆也是分场合的,太招摇,是要惹祸的。
傅漠年在一边接过话,“这老师就是给我治病的医生,她除了学医,还修了教育学和心理学,所以,很专业。”
傅老爷子眼露精光,“哦?是个年轻女孩?”
亲儿子被孙子的私人医生送进警局的事,傅老爷子不可能不知,可他,却没当着傅漠年的面去追究。
而傅漠年会如此坦白提起柳慕秋,也是想试探一下老爷子的态度。
这几天家族里那些难听的传闻,他略有耳闻。
可他既然敢当着老爷子的面提柳慕秋,就是有足够的自信,他的人,他能护着。
“嗯,是挺年轻的,二十五岁。”
傅老爷子就真的像是完全不知道这柳慕秋的来历和壮举一般,笑眯眯地问他。
“漠年你也是,怎么不带她回来坐坐?今天这日子,不是正好吗?”
小少爷就算再聪明,也没聪明到能看明白曾爷爷与亲爹间,无声无息就过了几大招。
听曾爷爷再次提起妈咪,暗地紧张起来。
抬起头,要听他爹怎么回。
结果,没听到他爹回应,却听到一把讨厌的嗓音传了过来。
“漠年,麟麟,你们回来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