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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与现实碎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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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肉体存一世,灵魂则久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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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灵魂离开肉体后,他所回归的那个地方,应该是类似于阳世间,那些远足到某地的人们,看完了这一站的风景,识得了这一地的风土人情后,计划着到下一站去远足前行,寻找下一个转世的机会。

    人在活着的时候,灵魂和肉体的分工,也是根据情况而定。清醒时,灵魂附于肉体,由灵魂指挥着肉体,行走于世间,作事(经过巧饰的做事)、言语于世间;进入梦乡后,肉身休息,灵魂也会放假,这就是所谓的灵魂出窍。这个时候,灵魂短暂脱离肉体,回到他的世界里,飞于九天之上,遨游于往世今生之间。他在他那个世界里,见他那个世界的人,做他那个世界里的事,和阳世间的事全然不同。所以,我们在梦里时,会见到各色人等,认识的、不认识的、在世的、不在世的,都可以见到。只不过在梦里,所见的这些人像有些模糊罢了。

    无论老少,无论病、灾所致,人在弥留之际,灵魂会因急于离开肉身的羁绊,就有些不安分起来,便暂离肉身,魂游九天往世。就好像我们去电影院看电影是一个道理:刚开始时,沉浸式看故事内容,看到末尾时,知道了这场电影的结局,或者已经有了结局,只等最后报字幕走人的时候,心思早就飞到了电影院之外。刚看电影时,和坐在旁边的人热议电影故事情节相比,最后时节,则是议论着看完电影后,去哪里吃烧烤喝啤酒,去过哪里吃过烧烤喝过啤酒,是不是再去哪里吃烧烤喝啤酒,那个地方的烧烤啤酒味道如何一般。

    举个例子。前天,我表哥打来电话,说我九十多岁高龄的姑姑有些意识不清了。表哥的言下之意,就是说我姑姑熬不过这几日,可能要离世了。

    我听了表哥的话,就于第二天上午,和我兄弟,以及侄子四个人一道,来到医院去看我姑姑。

    我们来到医院后,看我姑姑的精神劲儿,她的病情应该是又好转了起来,只不过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我姑姑清醒时节,她认得我们兄弟是他的侄子,包括谁叫什么名字,她都知道。我姑姑不清醒时节,则说些别人都不理解的话。但我知道,我姑姑说的那些话很有逻辑性,乃是她的灵魂离开肉身后,到她前世去过的地方,把见到的景象风物,以自言自语的方式,告诉我们这些阳世间的人。

    信其有者,知其所言为真言;信其无者,谓之所言为胡言。那天,我姑也说了一些“胡话”。对此,我表哥就说道:“你看,恁姑又在说胡话了。”

    我去看我姑姑那天,我姑姑最初认得我。她不仅知道我叫什么,还知道我小时候很调皮。刚过了一会儿,我姑姑就魂离肉身,说了一些在他人看来是“胡话”的一番话。

    我姑姑说道:“我昨天去了一趟河北保定府。他们叫我吃驴肉火烧。(驴肉火烧的)味道还是那样,没变。可好吃了!”

    我姑姑说这话的时候,完全不像清醒时节和我们说话时气喘吁吁的样子。她在和我们说这话的时候,气定神闲,吐字流畅,逻辑清晰,神色淡定,只是目光有些游离。

    我表哥见我姑姑说出这话,就笑着对我们弟兄说道:“你看,你姑又糊涂了。”

    我兄弟他们听我表哥说出这话,也是笑笑,认可我表哥说的“你姑又糊涂了”这个定义。

    唯独我不信我表哥说的话,但我又不好反驳,于是,我也只是笑笑,假装认可我表哥的说辞。

    那天上午,阳光明媚。阳光照进病房里,病房里有种虚幻的游离感。我似乎也被我姑姑的灵魂,带到了河北保定府一般。

    我父亲1937年生人,我姑姑比我父亲大了八岁,算来应该是1929年生人。

    从我父亲那里知道,我姑姑作为地主家的小姐,自小缠足,没出过远门。我姑姑自打出生,来到这世上之后,最远的一次远门,就是她嫁人那天,被花轿抬到我姑父家那次了。

    在旧社会,“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姑姑就是这种“无才便是德”的女子。她没有读过一天书,连河南省有几个城市她都不知道。而在她九十多岁的晚年,却知道河北有个保定府,而保定府的驴肉火烧好吃这事,按照常理,是无法给予科学、合理的解释的。

    但我知道,我姑姑的前世,她(他)一定到过河北保定府,并且吃过那里的驴肉火烧。

    而今,河北保定府早已更名为保定市。而保定府何时更名为保定市,或者说更名与否,我姑姑这一世,一个足不出户的外省农妇,她哪里知道朝代的更迭,地名的变迁?更别说保定府的驴肉火烧是当地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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