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五月三号至今,在家里待着的日子,已经持续半个月时间了。在这半个月时间里,除了在家吃喝拉撒,就是干家务活,或者在电脑前码字来打发突然多出来的大把时间。这些“正事”干多了,累了困了,会偶尔在微信群里和人聊聊天。就是闲聊,也是说不了几句,就兴趣全无。
在群里聊天时,偶尔和人说起眼下的时艰,不少人,尤其是那些做门店生意的人,大多有切肤之感。这种切肤之感,痛在心里,又难以言说。不仅是难以言说,有些话就根本不能说,说多了就都是错!
既然不能公开说自己心肉被切割时的痛疼,便只好在和友人聊天时,发几句牢骚了。
在鄢陵陈化店,一家做花展、开旅游酒店的某企业高管,已经一年多没发工资了。他知道企业的艰难,也知道企业老板比他还难!所以,他也没法张口问企业老板要工资,而今的他,吃的花的,都是前些年积攒下来的老本儿。可是,像这种长时间坐吃山空、吃老本儿的日子,能坚持多久?多久是个尽头?他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不是办法!
还有一家租店面卖饭的小生意人,也是诉不尽的苦。他们夫妻前几年卖水暖,去年改卖土豆粉、热干面、手工水饺等小吃。他们开的这间夫妻店,没有请工人,二人纯粹挣的是辛苦钱。在这间不大的门面房,两边靠墙只能摆四张小桌子,一个桌子坐四个人都嫌挤,而一个月的租金就要一千六百元,不说水电费、卫生费,一天的房租就要五十多元。2021年底,关了一个多月的门,春节又不营业,过了年没营业几天,又来这一波关门,他的店面从五月三号开始关店,至今“也看不到开门的希望。门前拉着警戒线,不让人靠近,想着心里都是别扭的!”这个老弟说到这里,真个是满腹的无奈,满口的苦楚,又满心的无可奈何!
做大生意有大生意的苦处,做小生意,也有小生意的不容易。无论是做花展、开旅游酒店做大生意的老板,还是开小吃店的小老板,在时艰之下,城市按下暂停键后,因为影响了生意的正常运营,而常规的开支一点也不能少,所以,他们都是一肚子的苦水。而与之相关的那些做供货生意的上游老板们,日子也不容易。
我一个甄姓朋友,经营着酒水批发,专供酒店夜场,而今,不少酒店夜场关门歇业,乃至于倒闭,他赊账供货的资金,也成了死账坏账,无奈之下,他于春节前聘请了律师,打算通过诉讼的方式,讨要这些下游企业欠他的钱款。即便打官司赢了,能要回来多少钱,他心里也没数。
欠账的企业没钱,要账的企业想要追回一些欠款,也是难上加难。
春节期间,一个姓钱的朋友来我这里拉了一件酒。他来我这里拉酒时,我们闲聊了几句。期间,我无意中问他道:“别人欠你的钱要回来了吗?”
这个朋友听我问他这话,苦笑着回道:“别说了,三十多万的欠款,就要回来两千多元!都不够我的利息。”
我听了他的话,也是笑笑。我知道,他不容易,我也是不容易。而这一切的不容易,都是因为时艰之故。
写到这里,我想起了“倾巢之下岂有完卵”这句老话。在大形势下,个人的苦难不值一提,因为个人的苦难在大环境里,就如沧海里的一粒沙子,或被海浪拍到岸边,或被海浪卷回海里,对于苍茫的大海来说,都属正常。而对于这粒沙子,却是躲不过去的折磨——如果这粒沙子有感知的话,我想,它一定也会像有思维的人一般,希望过上平安、安稳的生活,而不是自己的命运不能自持,只能随波逐流!
时艰就像是狂风暴雨,打碎了社会面由安全、安稳、祥和构成的巢穴,使得原本住在这个巢穴里的芸芸众生,失去了努力奋斗、挣钱养家的自由,生活质量出现不同程度的影响。
而今,面对当下的时艰,又有谁能够自主把握自己的命运呢?是那个鄢陵陈化店做花展、开旅游酒店的大老板,还是开小吃店的那对夫妻?亦或者是那个别人欠了他三十多万元钱,趁着过节要账时,只要回来两千多元的我那个钱姓朋友?亦还是那个请律师打官司要账的甄姓朋友?他们容易吗?答案是:他们都不容易!他们都无法自主地把握自己的命运!
想想我眼下的日子,心里知道自己也不容易。这些年来,一切都反复无常,已经把人折磨疲惫了。即便可以自由赚钱了,何去何从,也是一无所想,只能过一天算一天了。至于在时艰之下,度日艰难,或者无法度日的时候,心想去依靠谁,或者期望去依靠什么群体组织,都基本属于妄想痴念。真正遇到生存困难的时候,还不如找找手头宽裕的亲戚朋友,借俩钱暂渡难关,这才是上上之策。
在时艰面前,个人的生死荣辱,和自己有关,和直系亲戚、要好的朋友有关,和虚无的的社会真没什么关系。它不会救你,只会管你!
这是我的切身感受!
在这几年中的现实世界里一事无成。无论做什么事,都几乎是处处碰壁,好像命运之神专门和我作对一般,一直逼我,直至把我逼死为止。而在虚幻的梦境中,尤其是在近一年有记忆的梦境中,多是好梦,和现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和极大的反差。不过也有例外。昨晚和前晚一样,刚开始睡梦时,一夜都睡得不踏实,到了早上才算真正睡着,进入了连续剧一般的梦乡。在梦里,我低头在桌子底下找东西,一抬头,头就磕到了桌子上,再转身,头又磕倒墙壁上,这样左右碰壁,让我心火陡起,便想怒发冲冠。
我强压着怒火,忍着磕碰后的头疼,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
梦醒了。
醒来后,怅然、茫然。
我想,这近几年来,我的日子不就是在处处碰壁中往前推着走过来的吗?尤其是这段时间,日子难过,心绪难平,致使心火极盛,动不动就想发火。而在梦里碰壁后,我尚能忍耐。在现实中,我却已经忍无可忍,到了崩溃的边缘。
继子整天无忧无虑,活在他单纯的世界里。他只要放下手机,便是无所事事,戳猫逗狗,不停地叽叽喳喳,让我心烦不已。我知道,他所做的这一切,无非是为了玩手机,而施展的小伎俩:把大人惹烦了,怒气上来,把手机扔给他,他就安静了。
继子真不是学习的料。只要一提到学习,他不是瞌睡,就是发火。只要拿到手机,便立刻沉浸在虚幻的世界里。
妻子依旧那样,活在她自己的世界里。
而我,在这个家里,肉身担着这个家,精神还得负累!
活着,如炼狱般折磨人!这日子还有什么过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