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的院子里鸟语花香,凉亭内,莫如霜和大夫人正在逗弄小小侯爷。
“这日子过的真快,萧王爷他们离开京都差不多有半个月了吧?”大夫人一边拨弄着手里的腰鼓,一边说着话。
“可不是嘛,不知道双儿是不是很辛苦?”女儿在外作为母亲自然要担心的。
“双儿那么聪明能干一定会没事的,你呀,不要担心了。”
“大夫人说的是。”
“咿呀咿呀。”小小侯爷好像要说话一般的咿呀个不停。一双肉肉的小手也是抓个不停。
“哎呀,这孩子很开心呢?”“是啊,小宝,是不是很喜欢这个呀?”小宝是孩子的乳名。
在她们欢喜快乐的时候,院子里有仆人急匆匆的进来。
“大夫人,二夫人,宫里来人了。”
在候府大厅内陈公公带着几个人在等候。
大夫人和莫如霜来到时,他已经喝完了一杯茶了。
“嗯,好茶啊!”
“是陈公公来了,有失远迎还望赎罪。”
“哦,夫人们,侯爷不在家吗?”陈公公态度很好的眯着眼睛。
“侯爷去茶园了。已经让人去请,还请公公稍后。”
“夫人们不必忙乎,杂家来是宣太后旨意的。”大夫人和二夫人互看一眼。
“不知太后有何吩咐?”
“传太后口谕,下月是陛下十五韶华,念顾家长女顾无暇贤良淑德美丽大方,故赐恩,择日起入住宣阳殿伴吾皇左右。”入住!那是要让顾无暇成为皇帝真正的女人了。
“恭喜二位夫人,喜讯已经传到,那在杂家就回去了。”
“恭送陈公公。”这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大夫人,这大小姐进宫也快两年了。这是好事。”相伴皇帝左右,以后可是贵妃了。
大夫人眼眶湿润,心里是为女儿高兴,也为女儿忧虑。这皇帝还是个少年,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女人。
“但愿她能如愿吧。”除了祝福之外她们什么都不能做。
秋雨时节雨水较多,玉箫皇宫的大理石台阶上光华透亮。顾无暇身穿朝服脚步平稳的来到太后的寝宫前。
“台下可是顾女官?”在高高的台阶上是太后身边的一等宫女,婉玲。她面容冷漠眼神犀利,态度冷淡语气生硬。
“臣女顾无暇。”
“上来吧。”婉玲说完就转身先行。顾无暇一步一步的往上走,很快就来到太后寝宫的门口。
扑面而来一股香味让顾无暇忍不住想要咳嗽。赶紧捂住口鼻忍住了。
“你们在外等候。”侧身对着身后跟随的婢女说道。这些人是上次受伤后皇帝特意挑选伺候她的。一直没有撤走供她使用。
走进半开的门,顾无暇没有立马靠近而是在门口站立。
“太后就在里面,你进去吧。”婉玲语气冷淡的说完就站着不动了。顾无暇心中忐忑,脚步却不得不往前走。
在太后寝宫内有袅袅的白烟在空气中环绕。那股子气味让她有些难受。只能憋着气缓缓靠近紫色的屏风。在屏风后有人影若隐若现。她不敢正眼抬头看,而是微微低着头。
“臣女,顾无暇,拜见太后万福。”屏风内没有回应,只有人影在浮动。忽然,女子的沉吟声传入顾无暇的耳中。惊得她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随后声音似乎越发夸张,纵是再怎么不禁世事的人都知道里面在干什么了。顾无暇面红耳赤的捂着自己的嘴。
这太后是在…吓得她连呼吸都停止了。紧紧闭着眼睛扑倒在地,惊慌和羞愤令她浑身颤抖,就连爬的力气的都没有了。
恨不能找个地洞转进去要么就是晕倒。可是那声音一波一波的不肯罢休的在她耳畔环绕,交织着某些她不明白的感受刺激着她的感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无暇只感觉自己实在支撑不住,就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无瑕醒来,浑浑噩噩间被人打了脸颊。还被当头泼了冷水。是自己晕倒了?还是中了迷香糊涂了?总之在她见到皇帝时,他的脸上是愤怒的。
眼神红红地向要吃了她似的。顾无暇不知道自己反了什么错?是太后宣召她去的,为何要让她遇见那样的事情?是故意想要诬陷她吗?可为什么呢?
“你--居然敢?”皇帝指着她的鼻子气的浑身一抖一抖的。顾无暇眨眨眼,长长的睫毛乌黑的眼珠,那般的无助可怜。
“陛下,臣女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难道--不知道哪里住着谁吗?居然敢冒冒失失的进去?你,你真是不知羞。”皇帝是气急了。
当他知道顾无暇去了寝宫,吓得他立马前去。
可就在他到达时顾无暇却被人拖出来还浑身狼狈。脸颊的五指红痕触目惊心,他明白这是太后的手段。原本他不会这么生气的,可当他看到顾无暇的衣衫不整的样子他就怒从心起。
里面的人是什么样子他一清二楚,论样貌论年岁是女子都会喜欢的。他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什么感觉,就是闷闷的不舒服。
不久,顾无暇被罚了禁闭。
“只是禁闭啊!看来哀家的这个皇帝是动了少年心了。”在太后的寝宫里,萧凤半靠在软榻上,衣衫半露的慵懒妩媚。
脚边蹲着一个长发披散,身穿黑衣的男子。一边给她捶着腿一边揉着脚掌。放佛在几个时辰前这里不曾发生过什么似的。丹凤眼眯着,舒服的人都在摇晃。
“今日,你可享受艳福了。”低低的柔和音调带着点点嘲讽,在她脚边的男子微微仰起头。
七分酷似萧炎陵的侧脸隐藏在半遮的发丝中。在他的动作下,萧凤越发的舒服了。
“太后可舒服?”
“嗯,哀家很舒服。”
“那便好了。”男子又重新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动作。萧凤闭上眼睛嘴角上扬也不在说话。寝宫内的人陆续退场。
顾无暇无端被罚,无端遭受羞辱,都是因为太后故意要让她难堪,什么叫下马威。那手段已经被她玩烂了。太后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身为女子的嫉妒心罢了。
萧丞相听说了宫里的事情也只是冷哼一声。自家养出来的他自然清楚。只要不妨碍他,后宫的事情他也不会去管。她自己玩的开心便好。
夜深沉沉,万籁俱寂。
在桥头有人站着,倒影在湖面的树影在波澜的湖面晃动。人影绰绰的看不真切。
不多时,一个身穿黑衣面带银色面具的男子出现在桥头。原本站着不动的身影缓缓回头。露出一张略显苍老的脸颊。是萧丞相。
“你来了。”声音显出几分低哑。来人嘴角动了动,并没有说话。萧丞相定定的看着他。几不可闻的叹口气。
“大晚上的,你何必戴着它呢?”言语间似乎有些埋怨。男人却不为所动。
“丞相有话还是赶紧说吧。”男人的声音是低沉中带着几分疏离。深知他的脾气,萧丞相也不多做其他无谓的举动。只是走近了他几步,男子也没有因为他的靠近而有所动作。
夜色下,他脸上的银色面具发出灼灼的亮光。
“前几日的事情老夫不怪你,萧炎陵是个什么路子老夫很清楚。要是那么容易就能对付过去,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来还没得手了。”男子似乎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你最近没受伤吧?”见他无动于衷,萧丞相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没有。”男子简单的吐出两个字。
“那就好。”空气中有些湿润,秋季的夜晚凉风微细。
“死囚的事情老夫已经处理好了,不必担心。另外--有空去你娘坟头看看。”
“丞相若是没其他吩咐,我就先走了。”男子不等他再开口,转身便走。萧丞相张张嘴,终究没在叫住他。稍站片刻才缓缓转身离去,苍老的背影看上去更加魏巍几分。
风过桥头人影不在,往事如风早已烟消云散。银色面具的男人走在小道上,来到一颗大树下。
四周安静毫无声息。他伸手摘下脸上的银色面具,在树影下的面目看不清楚是何容颜。依稀可见他高挺的鼻梁,长长的前额遮住了他半边脸颊。硕长的身影显得孤独冷寂。
“萧炎陵,你的命真是好啊!”冷嘲的笑声穿透树梢直达天际。
远在几百里外的队伍,在经历了重重的艰难险阻后终于到达了一处安全之地。
没有恶劣的天气和险阻的道路,有山有水有村庄。
“哇,终于平平安安的来到正常的地段了。”大家都很高兴,这几天的路是在不好走,受伤的侍卫都生病了。
“我们去村子里暂时停留几天,让伤患好好修养生息。”萧王爷发话了,大队伍自然也是可以停下来了。不过村子不大,不可能容纳这么多人。所以还是队伍留守村外草坪,就地扎营。其他主子们都往村里去。
“山林的空气就是好。”言大娘下了马车忍不住笑看周围的美景。
“言大娘,您身子还好吗?”这几日言大娘因为马车的颠簸肠胃得了点病。
“好多了,多亏王妃的药到病除。”这年纪大了,真是经不起折腾了。以后要是去北荒她会不会成为拖累呢?担心之余也私下找顾无双聊过。
顾无双在萧炎陵口中方才知晓,原来言大娘跟风将军已经暗生情愫约定余生。她自然是高兴的。并且也祝福他们。
“放心吧言大娘,北荒之地不是什么高原黄土地,听起来它很贫瘠,其实也只是名字不好听而已。”红菱的脸色苍白的可怕。顾无双心里清楚,她的孕期比自己早上几个月,肚子也已经有些显怀了,要不是这几天大家忙着赶路不会留意她。
再加上顾无双有意无意的总是关照她。穿衣服也是按照宽大的来。说是路上带的不过,就随意找了布料简单制作了几件不合身的衣衫。
男人们也不疑有他,萧炎陵还为此责怪了香儿和丫丫,说她们出门都不准备好。要罚她们的月银。丫丫和香儿一听故意装作很自责的样子,还哭着求饶。
顾无双表面感到无奈,私底下却偷偷奖赏她们。
哎,这有时候,女人间的友谊和小心机也真的不是男人可以摸得着的。
正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那四个女人就是戏精了。
“咦,丫丫,你看那是言公子吗?”进了村庄居住的第二天,一大早,香儿和丫丫就去了附近的小溪边。把需要漂洗的衣物赶着时间清洗一遍。
香儿不经意间的抬头发现,溪水旁站着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那高瘦的身影正望着她们这一头。
丫丫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发现确实是言轩。
“是言公子吧。”说了一句就又重新垂下头去洗衣服。
香儿感到有些疑惑。
“言公子好像在看你耶。”
“哪有,他在看你吧?”
“你瞎说,他看我做什么呀?”香儿被丫丫给逗笑了。
“赶紧洗衣服吧,等会王妃要叫我们啦!”
“你真不打算理人家呀?”
“我们在干活呢,哪有时间聊天呀!”不是不愿意搭理,而是不敢搭理。早在几个月前,言轩就向她提过亲,可是被她拒绝了。
直到那时,她才知道,原来言轩一直喜欢她,可她对他只有朋友的感情,并无男女之间的情爱。
所以,为免对方受伤害,她就收敛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随意的跟他说话,大大咧咧的不懂规矩。
毕竟自己的心意现在已经明了清楚。她也不希望玄机大人有什么误会。
“丫丫真是狠心,唉,可怜言公子。”
“你要是可怜他,那你就去喜欢呀。”
“嗨,人家喜欢的可不是我。”
言轩站在溪水边原本是想来看对岸的风景。却不料看到了两个女子在洗漱,其中一个圆圆的脸颊,大大的眼睛是他心所爱的。
可是,他现在只能这样远远的望着她。他不敢靠近,生怕令她讨厌。他也害怕她那双怜悯的眼神。他要的不是同情,既然不关乎情爱。作为君子,他自然也要成人之美。
离开京都,远走他乡。可惜,造化弄人,心爱之人依然在眼前,却触手不可得。那份心酸,只有他自己知道。
小丫,只有你幸福快乐,我言轩就不会感到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