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宁之行已经确定人选,萧炎陵自然不去了,不过他出面引荐了一位谋士。
皇帝御书房内,“皇叔,您介绍的这位谋士是何许人也?”
“陛下可是不放心?”萧炎陵坐在茶几前,慵懒的靠着,一副“皇帝你是不是怀疑我”的神情。
“呵呵,朕自然不会怀疑皇叔的眼光,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抵得过萧丞相派的人。”暗自抹了一把冷汗,他可不敢得罪这位皇叔老爷子。
“对于萧宜城,陛下以为如何啊?”
“嗯,他与皇叔似乎有些相似之处,不过,朕觉得,他有点阴沉。”
不好相与的样子,虽然封他做了都尉,可皇帝还是不太喜欢他,也不是他有多讨厌,就是因为他是萧丞相的人,就喜欢不起来。
萧炎陵嘴角扬起,“陛下,他可是你我的姻亲呢?”
“什么?姻亲?不是萧氏一族的外室吗?”
“那陛下可知道那外室是谁?”
皇帝眨眨眼,一脸莫名。
“说来话长,臣也是近来才知道的。”萧炎陵一扫慵懒,端正身子,正色的看着皇帝。
皇帝见他一本正经起来,也不由得紧张。
“在九十多年前,我玉箫皇族曾有位公主远嫁西宁。”
“哦,那我知道,在本朝史书上看到过,那位公主是太上皇最喜欢的女儿。因为要跟西宁签订百年合约条款,也表示真诚,就两国连姻来着。”皇帝熟读史书自然也是知道的。
萧炎陵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本来吧,都那么久了,谁知道谁呢?可就是,偏偏出现了几个让臣感到疑惑的人,于是臣就花重金派人去西宁查探了一翻。”皇帝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皇叔,您可真厉害啊。”居然能把手伸到西宁。
“咳咳。小意思,不要再打断我。”这种事情,有钱就能使鬼推磨了。
“哦哦哦,皇叔,您继续。”皇帝不好意思的笑笑。
“签订百年条款后,西宁确实安定了几十年,直到公主驾鹤西归,她的儿孙们也是很听话的,没有违背他们老一辈的规矩。”应该是公主教育的好,西宁史书记载的都是这位西宁皇后兼太后的善举政绩。她不但帮助西宁摆脱贫困,还建造了书院,培养当地人才。每次在进贡玉箫的贡品上也是分毫不差。
在皇后位份时也是协助大王管理政务要事,后宫之中只有寥寥几位妃子,介都是顺服与她。
此后,她生儿育女非常成功,儿孙子都是继承大统的一代明君,武将,文人能士。
女儿们也是知书达理,嫁的都是朝中官员,西宁大王曾留下美誉:今生有吾后是西宁之大福禄。
后来大王去世,子承父业,她也成为了第一代太后。
那是无比的荣耀,她不但没有骄傲,反而更加为了后代的培养费劲心力。
在她离开之际,写下书信飞鸽传书至玉箫皇宫。书信的内容写到:吾皇隆恩,百年合约哀家没日没夜都在恪守,现大限将至,在弥留之际书信送达,愿吾皇深泽,继续福佑我西宁子民。
短短数语,却道尽一生的沧桑谋略。
那时老先皇收到信件就分外高兴,看了书信内容更加欣慰,在得知她享年七十岁后就与世长绝,老先皇很似悲伤。此事也记载与玉箫的史书中,名流千古数百年。
“这位玉箫公主的政绩朕也是唏嘘不已,实在难得。”皇帝感念,不由得心生敬佩。
“虽然史书这么记载,但臣却在西宁皇室中查到了另外一件事。”
“”皇帝很好奇,但出于不敢打断,就只能瞪大眼睛等待下文。
萧炎陵缓缓地拿出袖子里的一封密函,“事情经过都在这里了,陛下,你慢慢看吧,时辰不早,臣要回府了。”一壶茶喝完,萧炎陵就起身要走。
皇帝接过宫人拿过来的密函,心有戚戚的嘟嘟嘴巴。
“皇叔,您怎么故事讲一半啊?”他都被挑起来了。
“喏,剩下的自己看吧。”懒洋洋的转身打算离去,皇帝无奈的叹口气。
人命的刚想打开密函,可萧炎陵却回转过来,皇帝以为他改变主意了,笑容刚挂上脸颊。
就听到他说:“哦,对了,陛下,臣忘记告诉你了不能去西宁的原因了。”
这时皇帝才回神,是啊,他今日召见皇叔不就是为了问此事吗?
刚才见他在喝茶他就没打断,后来一听故事,就忘记了。
“那是因为臣又要做爹了,身为父亲,夫君,自然,不能离他们而去。”
说完,也不等皇帝有所反应,萧炎陵挥挥衣袖,这次再也没回头。
皇帝还在回味刚才他的话,随即意会过来,才明白的释然一笑。
“原来皇叔是因为皇婶婶。”也是,对于皇叔来说,皇婶婶是他的心头肉。
低头看着手里的信件,皇帝忽然想念顾无暇。
罢了,今日,他也早点去陪她吧。
放下手里的密函,就走出了御书房。
天色渐渐暗沉,萧炎陵离开皇宫时已经日落西山,玄机依然在宫门口等待。
“王爷。”见他出来,玄机上前一步恭敬行礼,等到萧炎陵翻身上马后他也骑马一起离开。
“玄机,你说,这次皇妃能给本王生个男孩还是女孩?”玄机有些懵。
“王爷希望是小王爷还是小郡主?”
“小郡主已经有叒叒了,自然希望是有个小王爷了。”萧炎陵也不扭捏。
“那就得了呗。”玄机觉得他问了也白问啊,他怎么会知道呢?
萧炎陵没好气的撇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本王白问了?”
呃,难道不是吗?这句话玄机可不敢说出口。
冷硬的嘴角抽抽,这王爷莫不是脑抽了吧?好端端的为了这种事情,跟他杠!
“哎,无论是男是女,只要都是本王和无双的孩子,管他呢?”随后萧炎陵居然自己开导起自己来。
这自言自语的样子着实让玄机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王爷怎么了?在宫里呆了一个时辰莫不是被皇帝灌了什么毒汤吧?
“哎呀,天气真好,本王好开心啊,玄机,比一场。”没等玄机回神,萧炎陵居然一夹马腹,黑风也配合主人的心情飞奔出去。
“呃,王爷,等等我。”就这样,黄昏后的宫廷外,两匹骏马飞驰而去。
马上的人黑衣飞扬,长发在身后翻飞,胯下骏马高大俊美。
夕阳在他们身后渐行渐远。
萧王府院子内,顾无双站在樱花树下,面容温婉,眼眸柔和。伸手轻抚娇柔花瓣,心情异常舒适。
“娘亲。”不远处,小郡主脚步奔踏而来,身后紧紧跟贴身保镖阿诺。
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顾无双眼中泛起笑意,转身等着小女儿过来。
“叒叒,你放学啦?”
“是啊,娘亲,爹爹呢?”
“爹爹还没回。”难得小家伙问起爹爹。
“娘亲,今日叒叒在学院里得了奖状。”说着就指着身后阿诺,阿诺立马递上一张黄色宣纸。
摊开宣纸,上面写着:小郡主荣获最佳淑女奖
耶,淑女!顾无双心里暗叹,这是先生在放水吗?
表面却笑着鼓励夸奖她。
“我家叒叒可真是厉害呀,才去学院几个月就得奖了。”
小郡主被夸奖后立马鼓起小脸,捂住小嘴偷笑。
见她确实不一样了,居然还会捂着嘴笑了。
果然是淑女了不少。
“那叒叒要娘亲什么奖励?”这不,做娘的自然要鼓励一下了。
“奖励?可以吗?”小女娃惊奇的瞪大眼,圆鼓鼓的眼睛可爱极了。
“当然可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叒叒要一把剑,宝剑,最好的剑。”最好是娘亲屋里挂着的那把。
“”顾无双错愕了,小女娃儿要宝剑做什么?
随即她看向身后站着的阿诺,深邃的眼波流转,瞬间明白了。
“好,宝剑可以有,不过,娘亲要知道你是送给谁的?”
说话间看向阿诺,就见他有些迷茫的样子。看来他是不知道的,那就是自己女儿要送阿诺礼物了。
没想到小小年纪的女娃儿居然这么有爱心她该笑吗?
“丫丫,去把我的银川剑拿来。”宝剑一直放着不用也太可惜。
既然有机会那就送出去也好。
不久,丫丫就回来了,手里多了一把银色的宝剑。箭尾悬挂蓝色的流苏。
这是当年萧炎陵送给她的。现在她给自己女儿也是好的,至于她要送给谁那就随她了。
“叒叒,这把宝剑可好?”好,当然好,不得了的好。
“哇,好漂亮,是银色的,还有蓝色的流苏。阿诺哥哥,你快来拿!”阿诺被小郡主拉着手,不知所措的看着王妃。
“拿着吧,以后就用它好好保护小郡主,银川剑,就是你的了。”
“这”阿诺受宠若惊。
“阿诺哥哥,快接住啊,这是叒叒跟娘亲要来的奖励。”小郡主急切的拉着阿诺的手。
真是恨不能自己拿给他。
阿诺无奈的苦笑,可不敢推开她。
“收下吧,既然是郡主的心意,不要辜负了她。”身后传来萧炎陵的朗朗声。
小郡主一见是爹爹,立马笑着跑上去,展开手臂,萧炎陵自然眉开眼笑的双手接住。
“叒叒,想念爹爹没有啊?”
“想啊,刚才叒叒还问娘亲来着,爹爹,您会不会离开我们呀?”小女娃忽然嘟着嘴来了一句。
让在场的人都微微一愣,萧炎陵看了一眼顾无双,后者摇摇头。
“叒叒这么问,是谁告诉叒叒爹的坏话了?”
“不是坏话,是小琳儿说的,说爹爹要去很远的地方。叒叒不喜欢爹爹走,爹爹不走好不好?”
小女娃说着就眼泪汪汪起来。
“叒叒放心,爹爹不走,以后有人说,你就告诉他们,爹爹不会走,知道吗?”
“哦,爹爹不走,叒叒高兴。”女孩儿童言童语甚是惹人怜爱。
“好了,爹爹刚回家,累了,叒叒跟阿诺哥哥去玩好不好?”
“好,叒叒要阿诺哥哥。”阿诺立刻过来接过小郡主。
“阿诺,这银川剑,是当年本王赠予王妃的,今日,王妃既然将它转增与你,你就收下吧,好好发挥它的功效。他日有用时,也可助你一臂之力。”
“多谢王爷,多谢王妃,阿诺保证不辜负你们的期望。”
“好样的,去吧,小郡主交给你了。”看着他们两小无猜的离去背影,顾无双不禁欣慰。
当初救下阿诺他们兄妹是天意吧。
“王妃在看什么呢?”这时,院子里已经只剩下顾无双和萧炎陵了。
环顾四周,顾无双发现不知何时,其他人居然都退走了。
不禁莞尔一笑,“王爷威严。”
“哈哈,本王自然是威严,不过,在王妃面前,本王就是一只小忠犬。”
“哦,小忠犬,那来几声犬叫吧?”顾无双深邃的眼底充满促狭,萧炎陵爱怜的点点她的鼻尖。
“都快是两个娃儿的娘亲了,还这么调皮,可爱啦。汪!”
“噗呲!”躲在暗处偷看的玄机和丫丫差点没笑出声。
王爷他家的王爷已经没救了。
夏日炎炎转眼过去,在秋风初起,偶有落叶飘散时,前往西宁的信使出发了。
为首之人是萧宜城,一身银色的他骑在马背上,高大挺拔的身姿威风凛凛。
在他身后是一辆马车,马车内是一个身穿素衣的男子。
眉宇间温润如玉,满身书卷之气,手拿一把羽扇,清瘦的身形略显单薄。在马车旁是他的小厮。
随行的队伍不过百人,他们此次出使西宁是为了商谈续约之事,顺道探查西宁的军报是否属实。
不过,谁也不知道此次是否会成功,满朝文武送别他们离开皇城,皇帝亲自相送,可见他非常重视。站在皇城楼宇上,皇帝双手被在身后,目光随着远处的队伍若有所思。
在他身侧的是萧炎陵,他比皇帝要高一些,身形伟岸如同挺拔的松柏。
“陛下是在担忧吗?”
“皇叔,这萧宜城真的愿意效忠与我?”那日看过密函后,皇帝就不得不陷入了深思。
信函的内容令他震惊,没想到这萧宜城居然有这样的身份。有惊讶也有错愕。
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应该吧,陛下可以以这次西宁之行为赌约”
“赌约?”叔侄俩互看一眼,三分相似的狭长眼眸中,一个是兴致勃勃,一个是疑惑不解。
“一年为期,本王赌他会效忠玉箫。”不是皇帝不是他萧王爷,而是玉箫皇朝。
“好,朕就跟皇叔立下这个赌约,一年为期。若是他真能签订合约归来,朕就记他一大功。”
“君无戏言,陛下,记住,这是臣与陛下的约定。”
“好。君无戏言。”虽然不明白皇叔为什么这么相信他们,但他愿意相信他的皇叔。
一切就看后续如何了。
一年还是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