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岛主和谢泽渊着手打造船只,他们忙碌一天,把船底座打好了。
夜晚,月明星稀。
岛主让梁婧仪和谢泽渊进屋睡觉。
他屋子里有三张床,一个太师椅。
床面干净整洁,铺着三床被褥。岛主不睡床,他习惯躺在太师椅上,悠悠打瞌睡。
屋子里的画像在清一色木具中尤其显眼,可能因为梁婧仪提醒过的缘故,谢泽渊目光凝在画像上打量,心头有种异样的错觉。
画像倾国倾城的女子好熟悉。
就好像……就好像在她身上看见另一个自己。
谢泽渊向来不会把自己想说的话藏着掖着,直言不讳道:“前辈,敢问画像中的女子是谁?”
梁婧仪躺在靠南的一张单人床上数星星,听闻谢泽渊直来直去的话,心道还敢问,你确实很敢问。
岛主眯眼都快睡了,哼哼唧唧道:“不记得了。”
岛主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清,其他什么全忘了情有可原。
但这幅画年代久远,却被他珍而重之保护的这么好,一点搓角的地方都看不见,梁婧仪不相信他忘了。
谢泽渊对女子有些兴趣,但不至于打破砂锅问到底,岛主不说他便偃旗息鼓。梁婧仪接过他的话说道:“她要是活着,肯定是个惊才绝艳的美人,说是天下第一也不为过。”
岛主打瞌睡的眼眸猛得睁开,昏黄眼珠亮得惊人:“你怎知她死了!”
梁婧仪默默道,是系统说的。
她淡定反问:“她还活着的话,你这么怀念她为何不去找她?”
岛主冷哼一声:“找她做什么,她若听话,当初也不会是这个下场!”
岛主的语气很像训斥,他喜欢女子的话不会用这种语气,所以女子不是他爱而不得的人。
是兄妹?姐弟?还是朋友?
梁婧仪乘胜追击:“发生何事了?”
岛主瞪圆眼睛,胡子快被他摸秃了,气得浑身发抖,又不能诉说给别人听,自己憋屈得不行,声音大了三个度,疾言厉色道:“你不必知道!”
梁婧仪暗叹。
“我发现你和她长得有点像,尤其是那双眼睛,生在你身上是冷漠,生在她身上是勾人。”
谢泽渊,帮你到这,你自己悟吧。
岛主眼睛睁开一道缝,偷偷看了谢泽渊一眼,越看越觉得梁婧仪说得对。他俩还真挺像,岛主腾地坐起来:“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梁婧仪使劲使眼色,眼睛疯狂眨。谢泽渊接收到梁婧仪眼神,道:“忘了。”
“混账话,你这么年轻能忘了自己的名字?”
谢泽渊反问:“前辈依仗自己老了就可以忘记名字了对吗?”
岛主晓得谢泽渊是在套路他,气得不会说话:“你……你你你……”
偏谢泽渊云淡风轻来了句:“前辈喝口水顺顺气。”
岛主气得要晕厥过去。
他好不容易顺好气,和谢泽渊打着商量:“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你也告诉我你的。”
“这个自然。”
岛主牙根发痒,暗暗磨牙,腮帮子气鼓鼓地:“听好了,说出来吓死你,我叫换、阳!怎么样,吓到了没?”
谢泽渊和梁婧仪对视,两人眼中都出现了同一种神情——疑惑。
换阳是谁?很有名吗?
“你们不认识我?欺人太甚!”岛主为自己找补,“还是太年轻,不知道老一辈的厉害人物。想当年我可是叱咤风云的天下第一算命师,威风凛凛,风头无两。”
谢泽渊道:“你后面那个也是算命师,你们谁更厉害?”
碰到同行了。
梁婧仪默默扶额:“不带无差别攻击的。”
换阳回头,惊奇地看着梁婧仪:“你也是算命师?看着不像。”
梁婧仪尴尬笑起来:“哈哈哈,他开玩笑呢。”
她怎么敢跟换阳比,两人小巫见大巫。
“好了小伙子,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你也该跟我如实相告。”
谢泽渊起身双膝跪于床面,坐立道:“谢泽渊,见过换阳前辈。”
换阳震惊地直接从太师椅上弹跳下来:“谢泽渊!你姓谢!”
谢泽渊如实相告:“我是天家流浪在外的三子,此行正是从丰和城去往京城,认祖归宗。”
他以真诚换岛主诚心。
换阳扑上去抓着谢泽渊的肩膀掀开衣领,锁骨处的残月胎记红得烫人,换阳眼神热切,呢喃道:“谢家三子,环玉,你的孩子还活着。他活着……长得比我年轻时还高,承袭你的容貌。他很优秀,环玉你看到了吗?”
换阳无声流下两行泪水。
谢泽渊没有体会过一天母爱,不能共情,问道:“环玉是我的母亲么?”
换阳垂下头,任泪水掉落无声,身体颤抖:“画像上的女子正是你的母亲,环玉。”
“她是怎么死的?”
“……十几年前老一辈恩怨,牵扯皇族秘辛,你不知道更安全。孩子,你听我的,不要去当什么皇子,留在这里,或者我给你铺路,你要做任何事我都帮你,只要不去京城,不要赴你娘的后尘!”
谢泽渊平静反驳,眼睛很亮:“不,恰恰相反,我不仅要去京城,还要去得漂亮。娘是怎么死的,你不告诉我自有别人知晓,我早晚会知道。她的仇,我会报。”
换阳恨铁不成钢,愤恨道:“谢泽渊,你怎么就不听话!”
谢泽渊冷嗤:“没人管我,不听话是自然养成的毛病。”
换阳噎住。
谢泽渊镇静自若,又道:“你和我娘什么关系?”
换阳难以自持,鼻涕眼泪横飞:“我是环玉亲哥哥,你的舅父。”
梁婧仪仰躺床上,心里悠哉快活。任务初步完成,认亲成功,梁婧仪自然欢乐。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换阳内心惨淡如云:“好孩子,你去了京城就是送死。只要你不去,以我积攒的人脉,天上地下任你走。我不会给你造船的,你看着办吧。”
谢泽渊面上情绪不显,话语装惨扮可怜:“舅父从没管过我,这次不管我情有可原,船我自己造。”
话是这么说,他不会造船,得靠换阳帮忙。
话就放在这,谢泽渊坚定进京,谁都拦不住。
换阳难以置信:“你……你用情义来要挟我?”
“从未。”
换阳刀子嘴豆腐心:“谢泽渊!你真生了张巧嘴,我、我……我帮还不行!但是我可告诉你,你不听我的话,就是步你娘后尘!要是死在吃人的京城,我不会替你收尸。”
谢泽渊不为所动:“多谢舅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