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穆王府三年不收佃户田租这件事,邓旭、章乾等人都对穆王这一举动赞不绝口。
绿柳也一脸崇拜的跟着附和:“王爷真是个好人。”
然而拿着一沓田契地契却没办法从中榨出一个铜板的林免却心痛不已,厉声斥道:“好什么好?打肿脸充胖子,都没钱吃饭了还装滥好人。”
绿柳和邓旭等人面面相觑,章乾赶紧拉着邓旭溜掉,以免殃及池鱼。
林免虽然在院子里把周萧骂了个狗血淋头,但她还是尊重周萧的这一决定。
在这机械不发达的农耕时代,即便免了税赋,靠天吃饭的农户日子也还是不好过。
要不然也不会一场无情的洪水,就让那么多人受难。
想到湖州水患,想到前去赈灾的周洛和林殊,想到这两个人走了那么久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林免叹了口气。
不过她还是很快振作起来了。
眼前这些地契房契现在就是一堆看着好看却没有卵用的纸,而库房里的那堆兵器她不知道价值几钱,只能先当废品暂时放在那里不管。
林免已经意识到被周萧所谓的“当家主母”这个虚名算计了,可是她既不是一个能忍气吞声吃下这眼前亏的人,也不稀罕这个破当家人。
凭什么周萧那个混球在外面花天酒地,讨好别的女人,让她来买单?
这种赔本倒贴替周萧赚吆喝的事情,她林免不干!
所以,林免抱着小匣子跑去找王莽,要求退货。
“退货?”王莽只是愣了一下,就笑了,“娘娘,不管这个匣子在不在您手里,您作为王爷唯一的妃子,都是咱们穆王府的当家主母,这是从您嫁入穆王府那一刻开始就决定了的。”
“那我嫁进来之前呢?”林免反问道。
王莽神色犹豫了一下,又皮笑肉不笑道:“娘娘想必应该明白,这种府中内务,都是女眷打理的。”
那个规矩林免当然明白,她更明白,这只老狐狸说什么都不肯接这个烂摊子了。
不过整个王府里面又不是她这么一个女眷。所以,林免抱着匣子去了东院。
然而,周芷兰好像早就收到了风声,带着翠娥去了她姐姐周芳若家小住了。
“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这时候去。”绿柳嘟囔道。
林免算是看出来了,周芷兰跟周萧不愧是自己人,这会儿就是故意躲着她,不肯接这个烫手山芋。
那她只能等周萧回来,让他还钱。
但是等了两天,没等到周萧人,反而等来了一堆请柬。
武阳侯薛恒之子薛平川三年守孝期满娶了王家小姐,忠武侯家的小儿子喜得千金,皇上擢拔了吏部尚书吴用的大儿子任大理寺卿……就连越王纳妾都发了喜帖。
林免看着越王府送来的帖子,非常想问候越王周恤八辈祖宗。
纳妾还这么高调,这分明就是想圈钱。
而她只能脸上笑嘻嘻地把那堆破纸从王莽手中接过来,转头骂骂咧咧的时候,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欲言又止的赵芮等人。
赵芮是府里的教头,看家护院还负责家丁操练,家有老人妻儿要供养。
林免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这是等着自己开口发月银。
不过赵芮也是性情中人,知道王府现在的情况,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她,没好意思直接跟她开口要钱。
林免作为一名曾经的打工人,自然也不会拖欠他人的工资,让他们做难。
所以,林免把李玉叫了来,解下腰间的荷包,闭着眼睛拍到了桌上,给府里所有的人都如期发了月钱。
而这一发,又是上千两银子。
林免看着干瘪下来的荷包,心在滴血。
再这么下去,她就要变成穷光蛋了。不,她已经是穷光蛋了。
林免决定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她要进宫给齐皇后要钱。
只是刚要跨出府门,就碰到了久未露面的周萧。
“去哪儿?”周萧看着她,一脸和煦。
“给母后请安。”林免这会儿只觉得他这张脸虚伪,低头装看不见。
“本王陪你。”周萧不容分说就钻进了马车,还伸出手来,要林免扶着他的手上车。
“不去了。”林免扭头就回了西院。
没走两步,手就被周萧拉住了,下一秒,身子就被旋转进了他的怀里,连脑袋带鼻子都撞到他的胸前。
“哎哟,你干嘛?”林免只觉得鼻子一酸,眼冒金星,甩开他的手捂着鼻子埋头蹲在了地上。
“怎么了?你还好吧?”周萧吓了一跳,赶紧把人抱进了屋里,吩咐灵蛇去请府医。
刚领了月钱买了熟食准备回去喝两盅的马良就直接被灵蛇拎着领子过来了,肉掉了都没让他回去捡。
“哎,我的肉!”马良只能无奈惋惜。
来到西院给林免诊查一番才知道是一场误会,周萧在马良那鄙夷的注视之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额头摸了摸鼻子,有点无所适从。
众人退下后,林免冲周萧伸出了手:“还钱!”
“还什么钱?”周萧不解地问道。
林免把仅剩几块碎银子的荷包直接丢到了他的脸上:“少跟我装蒜!”
周萧稳稳地接住荷包,微微一笑:“谢娘娘。”
“滚蛋!”林免烦他油嘴滑舌。
偏偏周萧还真顺杆爬,说了句“遵命”,就要转身离开。
“哎,你回来!”林免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让他逃脱,从榻上直接跳下来拽住了他的胳膊。
林免这回用的力气有点大,直接就把周萧给拉得前扑了一下。
等回过神来,人就又落进了周萧的怀里。
“这可是你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的。”周萧举起双手自证清白。
“滚!”林免气急,出脚就要踹他,周萧灵活的跳到一旁闪开:“一会儿让我滚,一会儿又让我回来,到底想怎样?”
林免深吸了一口气,默背了一遍“富强团结民主友爱”,让自己冷静下来。
只是不待她开口向周萧兴师问罪,周萧低头看着她那白皙的小脚丫又没穿靴袜地站在地上,皱着眉头,把她搬到了榻上。
林免虽然对他这一举动已经习以为常,却还是心下一暖,只是嘴巴不饶人:“不要妄图用这种行为来蒙骗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周萧故意挤着她坐在榻上。
“很热。”林免往里挪出了很大的位置,“你怎么会这么穷?”
“本王不穷。”周萧随手拿了榻上的书翻了翻。
“不穷那就把钱还我。那可都是我的血汗钱。”林免说到后面就开始扮出哭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