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周狄也这样叫了雪贵妃一声。平日里，他很少这么称呼她，都是叫她“娘娘”。
所以这一声，叫得雪贵妃热泪盈眶。
“哎呀，别哭啊，哭起来好丑的。”周沐赶忙过来揽住雪贵妃的肩膀安慰她。
“你才丑。”雪贵妃嗔怪了一句，还拿帕子甩了他一下。
“我丑，我丑。”周沐也不跟她计较，看着她擦干眼泪。
恢复了平静的雪贵妃，看着眼前的这两个“儿子”，哑着嗓子一脸认真地说道：“这件事情，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那是肯定的。”周沐没见过何望舒，但是何望舒长得像他姨妈这件事，他已经听很多人说过了。他不相信这只是单纯的巧合。
“四哥，这分明就是冲着你来的。”周沐笃定道。
在这一点上，屋里的几个人达成了共识。
“我们该怎么办？先下手为强吗？”他征询周狄的意见。
雪贵妃也在一旁帮腔道：“当初陛下答应过姐姐，他登基，就让姐姐做皇后。如今这个女人才被临幸，就要封妃嫔，难说她不会取而代之。
如果不是有人说先让你们过来，以我冲动小心眼的性子，一定会去闹他那么一闹。”
“母亲还挺有自知之明。”周沐开雪贵妃的玩笑。
雪贵妃没好气地用帕子驱赶他：“去去去，别打扰你皇兄思考。”
此时，周狄单手托着下巴，沉默地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了三个字：“没必要。”
周沐不解地看着他。
“如果这是父皇对我的试探，按理说，我应该如他所愿，起兵谋反。但是，现在我虽不是太子，可也能参与朝堂之事，这个样子不好吗？”周狄解释道。
这些年来，他一直给自己打造了一个团结兄弟辅助太子的好人设，他还不想这么早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这么说也是没错。”周沐点了点头。
最近他们都有所察觉，周琼在朝堂上不断提出见解树立威信，惹得周灵修对他的不满日益加深，说不定，不等他们出手，就有父子反目那一天。
如果周灵修废掉太子另立储君，周狄凭借他那良好的口碑，乘虚而入就够了。
而周琼如果有了二心，周沐手里的兵权，也是武力的保证。
“那我是不是不该让你们来啊？”几人盘算了一遍，发现静观其变是最好的选择。雪贵妃就有些后悔自己冲动地把他俩都叫来这件事了。
“儿臣给母亲请安，一家人聚一聚，理所应当嘛。”周沐马上宽慰雪贵妃。
周狄也恢复了他那一如既往的和煦笑容：“八弟说的不错。不过，母亲……”
周狄压低了声音，跟雪贵妃交代了一番。
第二天一早，坤宁宫就迎了了一波“客人”。
雪贵妃带着后宫的那些嫔妃们，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不是说了，不必了吗？”齐皇后一听说这些人来了，就有些头疼。这么热的天，她想在阴凉的寝宫里睡个懒觉都不行。
“听闻姐姐病了，我们这些做妹妹的，当然得过来关心一下。”雪贵妃阴阳怪气地说完，看了眼身后的那圈人。
那些嫔妃们纷纷点头附和。
“探病你就空着手来？”齐皇后觉得她们探病是假，看热闹是真。
果然，雪贵妃在跟她客套着说了“姐姐这里什么好东西没有，不会看上我们那些俗物”之后，就把话题引到了她最烦心的事情上。
“妹妹们这次来，是有一事要麻烦姐姐拿主意，事关选秀……”
按照以往的规矩，选秀是有名额要求的。
所以除了“上记名”之外，齐皇后和雪贵妃等人，还要再给这后宫添几位新人。
至于流程，就是让秀女们在她们面前走走转转，她们各抒己见，拟出名单，然后再凑到一起，选出合适的人来。
但是因为齐皇后病了，合议一事就耽搁了下来。
这次雪贵妃带着这么多人，就是来跟齐皇后对人选的。
“不过要我说，皇上既然看中了那个何大学士家的二小姐，其他人也就没什么必要了吧？”说这话的，是二皇子周霖的生母端嫔，也是当年先皇给周灵修娶的侧妃之一。
“话可不能这么说。好事成双，总要有几个做陪衬的。”德妃一向跟端嫔不对付，借机讽刺她当初是个陪衬。
然而她这话，同样也伤害到了那年一同进府的另一位，淑妃。
淑妃原本只是来看戏的，听了德妃那话，忍不住讽刺了一句：“德妃妹妹所言极是。红花尚需绿叶配，越王殿下在这方面确实做得不错。”
“你……”德妃没想到淑妃竟然敢当众嘲笑她的儿子不争气，一气之下口不择言，“也总好过睹物思人。”
淑妃的脸马上阴沉了下来。
齐皇后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越说越离谱，忙伸手让她们打住：“行了行了，就这么一点儿小事，吵成这样？”
众妃嫔马上闭嘴，屈膝行李：“皇后娘娘教训的是，臣妾知道错了。”
“好了，都起来吧。趁着人都在，开始吧。”齐皇后挥了挥手，晴嬷嬷马上命人取来了笔墨纸砚。
众妃嫔依次报诵名单，淑妃在一旁记录。
之所以搞这样的流程，无外乎是给这些妃嫔的亲眷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进入宫中接近皇上的机会。
毕竟只要被选进来的人有幸得到了皇帝的垂青，家中的父亲兄弟，也会跟着得到提升。
所以，就算何望舒已经得到了周灵修的独宠，成为近几年来唯一的“上记名”，齐皇后也还是会往宫里再塞点儿人进来。
不过有些出乎她意料的是，雪贵妃竟然也选了两人。
要知道，雪贵妃在她们这些人当中，心眼最小气性最大，就连本家的姑娘要进宫，她都会拦着不许，每次选秀的时候，就只会挑那些小姑娘们的毛病。
这次，她竟然推选了两名秀女，着实让众人吃了一惊。
“你这是看到有比自己还像的，有危机感了？”德妃凑到她旁边小声问道。
雪贵妃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哼，冒牌货永远都是冒牌货。空有皮囊有何用？”
德妃脸上晦明变化了几下，有些挂不住了。她跟在座的这些大家闺秀出身的妃嫔们不同，她是牧马民族送来和亲的，诗书读得少，以前经常因为没文化而出丑。
淑妃听了雪贵妃的话，往她们这边看了一眼，都让德妃觉得这是淑妃在笑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