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城的十月是一年中最舒服的季节,暑气已弱,微有凉风,晴空万里,紫荆盛开。
交易会外面红旗招展,彩旗飘飘,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先来了一段舞狮开市,然后领导讲话,才放参展人员进去。
虽然来的外国人不少,却完全没有后面在现代化会展馆里开交易会场面那么热闹。
毕竟现在是在一栋钢混结构的小楼里,比不得后来大跨度钢结构,动辄几百米长的展馆那么气派,壮观。
李文军和唐兆年胸前别着鱼尾形缎带来宾条,一早就到了展位前,把模型,玉雕什么的都摆上了博物架。
其他展位的人才知道,那个台子原来是会转的,而且还有小聚光灯在上面。
“妈的,又被这小混蛋骗了。”
“这家伙花招真多。”
只是这会儿大家要改也来不及了,因为来参观的客户已经进来了。
看见旁边和对面展位那些人脸上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唐兆年快笑死了。
说李文军降维打击对手,都有点太温和了,他简直就是在无情屠戮。
这个旋转的站台一开动,压根就没有旁边那些死板的土里土气的展台什么事了。
还不要说摆在台子上那些外星科技一样的模型。
各种黑人,白人,红人,奇装异服的外国人带着翻译在展位前停下,问这问那。
李文军没有露出半点好奇和惊讶。
唐兆年斜眼望着李文军:“啧,你这扑街仔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是怎么做到一直那么淡定的。”
李文军笑:“我都见过你这样的人物了,还能怎么不淡定。”
唐兆年哼了一声,背着手走了:“我去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到九点多,进来参观的客户越来越多。
任何路过李文军摊位的客户都会立刻被吸引得目光发直,瞬间挪不动步子。
两个旋转的小立柱上分别顶着一个红色跑车模型和一台黑色摩托车,精巧逼真,酷炫夺目。
后面博物架上摆着各种精致的缩小版家具和先进的手机,传呼机,对讲机。
旁边靠墙还放着造型流畅的洗衣机、烘干机和各种制作精良的机械。
展位上咨询的人越多,被吸引停下脚步细看的客户就越多,很快就人满为患。
果然如他所料,外国客户对家具和手工艺品,玉雕、汽车很感兴趣。国内客户就都忙着看电器和精细机械。
莫厂长跟李文军隔着几个摊位,看李文军忙不过来,就跑过来帮忙看着模型以防人被拿走。
唐兆年转了一圈,觉得还是李文军这里的东西有意思,就回来了。
才走到离湘省展位还有几十米就听到那边喧闹得很,然后他就被自家展位前面的盛况吓到了。
负责看守博物架的莫厂长已经被湮没在人群里。
整个展位里都是攒动的人头,挥舞的手臂,客商们跟农贸市场抢菜的大妈一样,扯着嗓子叫。
“先生,拿那个黑色摩托车模型给我看看。”
“诶,同志,劳驾给我一份产品介绍。”
“这桌子一套多少钱。”
这边李文军一个人应付几十个顾客,其他摊位冷冷清清,工作人员比客人还多。
真是冰火两重天。
说什么一个企业只有一条来宾条纯粹就是放屁。那些人只给李文军一个宾客条就是怕他抢生意。
唐兆年忽然意识到这一点,有些生气。
刚好有个人见那小轿车模型做得精致,一边看一边退,就到了人群后面。
唐兆年挪了一步,皮笑肉不笑挡在他身后:“这位同志,我们这个车模花了几十多块钱手工一个做出来的。你拿走了,我们后面怎么跟顾客介绍呢?”
那人抬头被唐兆年满脸杀气和阴森吓坏了,忙说:“啊不不不,我只是觉得里面太挤了,想拿出来好好看。”
唐兆年点头:“看看就好。”
那人就算是有一点歪心思这会儿也吓得烟消云散了,忙把模型还了回去。
李文军这会儿看到唐兆年回来了,忙指着他:“各位先生,同志们,这也是我们的销售员,有什么可以问他。”
唐兆年心里万马奔腾:丢,你个扑街,销售员老子堂堂港城大佬,来逛街的,被你拉着在这里给人介绍衣柜,洗衣机?!!
难怪李文军让他先进来,把陶光明扔在外面。因为他会说粤语,陶光明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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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光明听见里面热闹非凡,心里痒得很,可是围着交易所转了几圈都没找到时机能混进去。
有两保安在旁边聊天:“诶?听说今天还有几个阿拉伯人,富得流油,签订单跟不要钱一样。”
“是啊。不知道明天还来不来。”
“那个湘省‘文军实业’展位面前人最多啊,热闹的不得了。”
陶光明一听在心里骂开了:妈的,要不是那些人临时变卦,我现在就能在里面跟中东土豪推销我的玉器了。李文军被人围着,哪里有空帮我推销玉器。
这种机会,一年一次啊。啊不对,明年他们就不一定来了。
国际形势风云万变,今年来的国家,明年未必来,是很常见的事情。
怎么办,怎么办?
李文军这会儿肯定忙得焦头烂额,压根没时间出来。
陶光明溜到后面,看了看一人多高的围墙。
要不,爬进去吧。
这么矮的墙,他初中的时候就能翻过去了。
他左右看了看,没人,然后一跳捉住墙头,脚一蹬就上去了。
嘿嘿,没人。
陶光明暗暗得意,转身跳下来,然后发觉身边有人盯着他。
转头一看,是个保安。
陶光明讪讪一笑:“同志,我就想活动一下筋骨,其实我有来宾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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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军一看这情形他和唐兆年也应付不了了,关键博物架上模型太多,有人拿走一个后面几天都不好办。他悄悄叫唐兆年把手里的来宾条给他,打算出去把陶光明也带进来干活。
结果路过保安室的时候,他瞟见里面贴墙站着的人挺眼熟的,停下脚步一看,喃喃出声:“我去,这混蛋什么时候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