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这么堂而患之的走过官道,那些灾民没有得到粮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我总觉得城里面会有事情发生。”
实在是官道上的灾民太多了,让人不得不警惕,顾倾城正想说或者加快速度进城安身再做其他打算的话,却没想到被突如其来的轰鸣声打断了她的话。
南宫隐骑着马,一回头就看见后面暴动的灾民,数量之众令人震惊。
南宫隐瞳孔瑟缩,不是害怕这些疯狂的灾民,而是被他们脸上的流露出来的绝望和死气刺痛,他自小在边境长大,虽然贵为皇子但也是饿过肚子的,他身上没有那些世家门阀家族出身的骄娇二气。
反而更能体会这些百姓的情况,只不过理解是一回事,现在实在不是心软的时候,南宫隐身边都是些浴血的战士,那些饥荒的灾民根本不是对手,哪怕再来一群也是一样的效果。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将抱起的灾民镇压了,或许是心里积压的仇怨和空空如也的肚子,让灾民心中的仇怨达到了顶峰。
“呸,什么恶心东西,大庆要完,大庆要完了,哈哈咳唔。”
为首的男子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高大健康的南宫隐,一阵心梗眼角不自知氤出眼泪,在脸上留下一道浑浊的痕迹,哀哀的哭号着,后面原本还不服气挣扎的人,也都渐渐的卸力。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气息,南宫隐呼吸有些不顺畅,看着眼前的人想说些宽慰的话,却只能张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是哪里人,为什么会在这里闹事,朝廷前不久才送了一批粮食来,让江州府自行安排救助灾民,你们不在自己的村县守着,为什么要跑到管道上来闹事。”
默了一会儿,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打断了为首的男人的沉思,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却被晃眼的阳光刺激到,不得不用手掩面,他想问这人是谁,可嘴里干的发痒,质问只能堵在嗓子里。
“我们是周边府城来帮助你们的,若只是干旱我们还能伸手,若是有人故意偷懒那我们也不是冤大头,不说也罢了,看你们在这里闹事,看来也不像是过不下去了样子,我们还是回吧。”
男人脑子还没转过来,又看见第三个人走过来,两个女子带着蔽笠看不清脸,但是身边的南宫隐看着就不是寻常人,难道真的是来帮他们的。
“大人,大人,我们都是周边村子里的村民,本来都好好的,虽然干旱但谁家还没点粮食了,勒紧裤腰还是能过下去的,只不过前段时间官府来问我们征粮,说有矿上出了事故。”
“我们每家基本上都有男人在矿上做工的,让我们都齐心协力出一把力气,于是第一次都给出了力所能及的粮食,可后来又来过两次,依旧是一样的借口,我们都觉得不对劲。”
“而且旱年本来粮食就少,刨去交税的还能剩下些什么了,根本就是打劫来的,我们不服,便想着去找人理论,但是出来之后才晓得我们这些人连城门都进不了啊。”
那男人身后一个看着略显苍老的妇女膝行两步跪倒顾倾城面前,言语清楚的细说这里发生的事情,本来灾年就已经很难过了,但是还遇上这样的事情,让普通老百姓如何过活才好。
南宫隐皱眉完全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情况。
“朝廷的救济粮已经来过两拨,江州还有人问你们征粮吗。”
被制服住的灾民们互相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和愤怒,他们从来都不知道朝廷来了救济粮的事情,先前那男人也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三人冷下声音。
“什么救济粮,我们连一粒,别说白米了,粟米都没见到过,还上农户家里征粮,更有那过不下去的都已经开始吃死人了。”
男人说着重重的叹了一口浊气,而且都是一些小孩子,营养跟不上有身体虚弱,稍不注意就饿死了,眼泪一颗一颗砸在地上,一会儿就湿了脚下的一小块地。
这是完全出乎意料的事情,易子而食这样的事情没想到真实的发生了,顾倾城感觉胃里面往上反着酸气,她努力克制住生理上的不适,本来还想多问两句,结果却发现男人的情绪不太对。
想了一下,嘴唇微微颤抖,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
“我们在这里守着,就是为了讨要一个说法,前儿还听说矿上出了事故,还不知道家里的男人到底有没有事情呢。”
先前说话的女人又开口了,她丈夫儿子都在矿上,本来每旬都可以回家一次的,但是现在却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见到人了,她心慌的厉害,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顾倾城环视了一周,因为风餐露宿的久了,每个人都蓬头垢面的看上去都差不多,但是仔细看才发现,当真有许多女子在这其中,都是些苦命的人。
那女人似乎看出来顾倾城有意想要帮助他们,于是跪倒顾倾城脚下,一下一下的给她磕头,声音更咽的开口。
“求求大人救救我们吧,虽然我们都只是贱民,但上天好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你们了,求你们了。”
有了一个开头的,后面的人也纷纷开始磕头求救,顾倾城抿了抿嘴她本人不是那种心怀天下的大爱,但是认谁看见这样的人间疾苦能不动容呢,差一点就要应下了,好在最后关头,理智回神。
“我们会尽力的。”
本来就是来帮助这一方灾民的,只不过现在对于城中是个什么情况还未可知,他们的态度也不能表现的太明确,不过也是不忍心,只能含糊一句。
那女人低下头看不清眼中的情绪,不过顾倾城心疼想要将人扶起来,脚才刚动,就被人拽住了手腕,一边一个,南宫隐和顾清漪同时制止了她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