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隐脸色暗沉的坐在最上首,双手交叠置于身前,静静的听着底下人的讨论,不过说是讨论,其实就是秦太师一个人的独角戏。
“今日虽然下了一场大雨,但是今年地里的粮食已经废在地里了,就算有这场雨也不过只是杯水车薪,我已经问过底下的人了,江州城内还有足够多的粮食,足够撑到来年开春。”
“吴光你叫人去些告示,不想灾民进城里来扰乱江州城内的秩序,就将放粮点设在城外或者城门口处就可以,先写清楚,每家按人头认领粮食,那些故意惹事的也不必手软,杀鸡儆猴,后面的人也知道厉害。”
秦太师一本正经的安排着,吴光的汗噌噌的往下掉,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秦太师和他以为的好像不太一样了,怎么突然就关心起民生来了,还要给那些刁民做主,他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斜对面的秦太师,又看了看最上首的南宫隐一眼,似乎有些明白了。
“是,下官愚钝,多谢太师大人指点,下官马上就派人去安排,开仓放粮。”
他挺了挺并不宽厚的脊背,一脸的认真严肃,乍一看上去像是真的为自己所作所为感到内疚,他自以为自己表现的不着痕迹,但其实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秦太师早知道吴光是个什么样的人,碍于王爷在场才没有撂脸子,毕竟也是他的人,要是直接说他不好,不是打了自己的脸,倒是南宫隐有些意外秦太师的反应。
毕竟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这人除了自己的前程和追求,是不会吧其他任何人放在眼里的,不过其实也不难理解,现在他的前程和这些灾民就扯上了关系,他在心底哼笑一声,不予置评。
不管他出于什么眼感到目的,只要能顺利的达成他所乐见的成果便可,南宫隐动作不变,眼神状似无意的扫到最末端的华策身上,他隐约觉得秦太师能做出这番决策,或许和真个人脱不开干系。
不知道秦太师的幕僚当中居然多了位真正有本事的,倒是让他出乎意料,这样的举措无疑是在为秦太师增加声望,不过正事重要,他到也没有为了阻止秦太师就罔顾一方百姓的生机,而且后面还有机会呢。
“王爷觉得如何。”
一切说的差不多妥当的时候,秦太师才回头似是询问一般的看向南宫隐,人呐就是很奇怪,明明自认身份上差一截,也想通过南宫隐战王的身份为自己获得一些便利。
但是骨子里的倨傲却又让他在某些时候不自觉的流露出来,比如现在,秦太师在提起解决办法的时候完全一副主导者的姿态,基本上就差对着吴光直接下达命令,马上照办了。
期间也没有问过南宫隐半句的意思,而现在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才想起来问南宫隐的意思,却更有一种下马威的感觉,当然秦太师也不是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自以为掩饰的很隐秘。
实则完完全全的都看在南宫隐眼里,他觉得无趣,却又不知道想到什么一样的,似笑非笑的看了秦太师一眼,后者被他这个眼神看着略微有些心虚,不过南宫隐很快的移开了,秦太师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也没有在意刚才那一瞬间的古怪。
“秦太师的方法很不错,当下立刻就可以执行,不过依旧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万一明年有干旱呢,或者更严重,现在村民们只是集聚在城外官道上,抢些粮食果腹,若是遇到更严重的旱情又该如何?”
南宫隐一脸忧郁,不过常年带兵打仗镇守变光让他就算刻意露出弱势的神情,也让人觉得不能忽视,吴光心里惴惴不安,现在堂中两位都是他惹不起的大人物,他就只管低头听话就是了,乖乖的做好一杆枪,指哪打哪儿就好了,至于掺和进大人之间的纠葛,还是不必了。
不过虽然他这样给自己定位,听到南宫隐的话还是差点没忍住嗤笑一声,看来战王确实不懂政务,谁不知道最好能有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但是怎么做呢?他没抬头,还是一副垂头恭顺的模样。
秦太师此时同吴光一样的想法,这说话谁不会,就江州的问题,关于修建输水道还是水库的问题,朝中争执也不短的时间了,但是依然没个准信。
主要是因为江州附近就没有大江大河,最近的一条河流在几百里外,兴修水利虽然能给百姓带来便利,但是这样的工程,现在的大庆根本无力承担。
在他眼里战王除了出身之外,一介武夫,和小皇帝那种被精心教导出来的君主不同,他是不可能精通政务的,也不可能有什么实用的意见,不过到底是王爷,他说话还是要停的,至少秦太师的态度还是十分端正。
“王爷请说。”
“本王先太师到江州几日,太师或许还没来得及在江州走走看看,但是本王却已经往周边转悠过不少的地方了,说来也是意外,之前本王找法子进城的时候,发现矿上阴谷居然是一条极深的暗峡,那里水流湍急水量大,且距离最近的一个村子才只有不到一里的距离。”
“或许可以开凿河道,将峡谷里的水引进城内,这样就能从根本上解决水源的问题,不至于到明年春粮食见底的时候又陷入恐慌当中。”
秦太师没想到南宫隐还真的有想法,甚至连地方都勘测好了,他撇了吴光一眼,既然有水源地,为何不早说,吴光却暗叹一声,果然战王没有超乎他的所料,只是给了秦太师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随机才有些遗憾的开口。
“王爷提到的那条峡谷,下官早之前就派人去勘察过了,且不说矿山山体厚且大多为石头,开凿不易,就说矿上已经开凿的矿道,要是轻易开凿河道,矿山内部遭受的巨大的压力那后果不敢想像的啊。”
听闻此,秦太师不悦的神情才稍缓和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