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城刚好站在门外,抬手准备敲门,就听见里面柱子欣喜的声音,隔着门缝看进去,是多么和睦且温馨的一幕,看来这孩子也确实不是池中之物。
收回准备敲门的手,顾倾城转身下楼,刚才去的急,她还有东西忘记交给城主了,不过刚才的谈话并不是很愉快,她现在有点不想见到城主,估摸着对方的想法也差不多,算了算了。
虽然说行礼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但是装车都装了大半个中午,等到他们出发的时候,已经未时末了,本来以为他们的离开就是平常普通的,却没想到城门外一大波人们都等着。
“草民等恭送王爷。”
南宫隐骑着马走在最前面,看见他从城门里出来为首的人高呼一声,后面的百姓们齐齐跪下,头埋得极低显得恭敬又肃穆,比之前在金陵时的场面更为宏大,远远的看过去,居然看不见人群的尽头。
“您快起来吧,这都是应该做的,江州的百姓也我大庆的子民,朝廷是不会放弃大家的。”
南宫隐施加内力的声音,哪怕队伍最末尾的人都能听的一清二楚,这其中还有被迫为寇的流民,一并被收编,还归给原籍地,有些已经不知道原籍何处但却也想安定下来的人,便被附近的村子接纳,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通河的那天,大家才知道原来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甚至还有王爷随行,之前那个不作为的府令已经被大理寺的人押解回京,以后江州的府令,就是原先管理矿区的那位大人。
听说那位大人虽然并不经常露面,但是对于矿区的人们都很好,那条河道也是他阻止修建的,想来未来做了江州的府令,他们的生活也会更好的吧。
广大百姓心里火辣辣的,之前钦差大臣离开时没赶上,如今王爷也要离开了,说什么也得要来送一程,只不过现在家计艰难,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大多只能在人群中凑数声援。
“王爷,草民知道您肯定不缺这些东西,不过这都是我们的心意,请您务必收下,保佑您一路平安的。”
为首的老人从身后人的手上接过一个盒子,打开里面的一个平安福,下面坠了一颗舍利,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但其中心意令人感动。
南宫隐拒绝的话咽了回去,他原以为百姓们会想在金陵时那么热切的送粮食鸡蛋,说什么他都不会要的,不过到底江州的情况不同,他松了一口气。
“如此便多谢了。”
他还是有些应付不来这样的场面,老者手上的盒子被手下人拿过去之后,他也没有再杵在路边,反而招呼着后面的人都往旁边让一让,让南宫隐的队伍过去。
顾倾城姐妹的车被挡在后面,也想到了或许和金陵一样的场面,直到行至城门口的时候,看见沿着官道上蔓延数里的人群时,依然还是被惊呆了。
“这,这江州有这么多人吗?”
柱子稚嫩的声音显得有些呆呆的,为了减少些他的不适,现在他跟着顾倾城姐妹俩同乘一辆车,小孩子心思活泼,掀开一条缝隙目不转睛的看着外面的人。
和之前去看的那些灾民完全不一样的,脸上也红润起来了,身子也有力气了,眉间的愁苦和忧郁也都少了不少。
“公子,这个,这是那个孩子,您看!”
忽然柱子激动起来,拉着顾清漪的袖子一只手都要伸到车窗外面去了,顾清漪瞪了他一眼,柱子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悻悻的收回手,眼神还是忍不住往外瞟,偶尔被风掀开的车帘,让他看见最前面骑在马上的南宫隐,他小小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那是之前顾清漪带他出去走访灾区的时候遇上的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一个男孩,当时已经奄奄一息了。
柱子想帮他们却无能为力,想悄悄的把自己的干粮给他,却想起之前也不是没有好心人帮助过他和爷爷,但是粮食到自己手上还没捂热就被抢走了,甚至爷爷身上的伤也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或许他只是善心一举,于别人却不是,犹豫了一下他想问问顾清漪的意见,后者只是让他自己拿主意,他想了一下,趁人猪猪一的时候,拿了两个米饼仍在他们脚下又迅速离开。
之后他一直担心着那家人和那个小孩的情况,却没有提出来要去看一眼的话,他不想为难顾清漪,也担心看见自己不想看见的后果,不过现在好了,他刚才还看见那小孩兴奋的冲他们的车队挥手呢。
顾清漪看他脸上洋溢的喜悦的笑容,没忍住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真像是养的小宠一样,那个孩子的情况顾清漪时常也在留意,只是没有告诉柱子而已,看他现在惊喜的样子和眼睛里闪烁的希望和期待,让她也有些莫名的成就。
“行了好好做好,在调皮就自己去乘一辆车,一路上都没人和你说话的。”
顾清漪故作冷脸的说,果然兴奋的孩子被管教了之后,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车里,时不时的还想掀开车帘看看外面的景色,只不过碍于顾清漪的威严,只能期盼着风再大一点,这样他就能正大光明的看看外面,而不是像这样只能心痒痒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顾清漪也不是要压抑着他小孩的天性,她们随行于南宫隐的队伍,在别人眼里他们是南宫隐的手下,若是让被人发现有个孩子,难免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至少在离开江州之前不能出乱子。
这些话之前顾清漪就和柱子讲清楚了的,所以小孩子虽然兴奋,但是也没有非要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除了刚开始无意间看见的那个孩子之外,其他时候都还是很安分的。
赶路的过程是十分无聊的,因为下午出城的时候被耽误了一会儿,以至于到下一个落脚的城镇,已经过掌灯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