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书记载:建元四十年三月二十。永安国公府嫡长女常氏,名苒。嫁入瑞王府为正妃。大喜。
常苒突然睁开眼睛,着实吓了一跳。自己竟然靠在床架上睡着了。眼前明明是懿德院正屋?可又感觉不是。软塌在床的对面,布局皆是刚成婚时的样子。常苒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不是新婚的那套嫁衣吗?连帷帐也是大红色的。头上的冠也是沉到不行。忽而站起浑身虚乏险些栽在地上。
“你怎么站起来了?如此不规矩。”后面是萧承言的声音,可那声音中满腹嫌弃。
常苒急忙回头,却是因为动作太大,头上垂下来的流苏晃动的厉害。待看到萧承言那张脸时,那慌乱的心才放下来一些。急忙朝着他的方向跑了两步。“王爷。”常苒看清那眸子后,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萧承言身上还有酒气,却是靠近常苒,伸手一把拽下常苒头上的凤冠。那凤冠被无情的置在圆桌上。为着那般粗暴拉扯,甚至扯散了常苒的几绺头发。常苒忽闪着大眼睛瞧着萧承言。明明方才还被萧承言温情满满的拥着安寝。可此刻,依旧还是萧承言。却是两副面孔。难道趁着自己睡着,便又找人布置了一番。想重新来一次新婚之夜不成?可也不该自己毫无察觉。而且,眼前的萧承言无论如何,都看着那般怪异。
萧承言却是已经张来双臂,任由边上侍女帮着他宽了衣衫。那两个婢女自己也不识的。待萧承言身上只余下内里中衣时,看着常苒说道:“难道要本王给你宽衣不成?”
常苒愣愣的,只得自己脱下来那繁琐的喜服。板正的放置在圆桌上。也是只留下中衣,无措的站在萧承言边上。
萧承言一把拉过常苒的胳膊到床边。问道:“终于如愿了?可开心吗?”
常苒心中忐忑的紧。这床上还有桂圆等物在身下,实在硌的厉害。忍不住动了动身子,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本在屋内的两个侍女急忙退了出去,虚掩上房门,并未吹灭红烛,常苒呆呆木木的,觉得眼前如梦如幻。这同印象中的萧承言,似乎并不是一个人。疼痛驱使下,不由得大喊着“萧承言”。而萧承言只是瞧着常苒满是泪痕的脸。在这注视下,又一滴泪就那么落下。萧承言眼神冷漠。左手按在常苒的肩头,右手摸着常苒的脸,轻轻抚摸。突然一巴掌扇在常苒脸上,常苒的脸被打的侧了过去,连身子也也因为这重重的一下险些翻折过去。只因被按着肩头,才又缓缓躺平。却是满眼,满脸的泪。常苒双手急忙捂在左脸上。滚烫异常,疼得厉害。一双大眼睛里也盛满了不信。却是因为疼痛与突然而生的恐惧,一下便大哭了出来,用牙咬着自己右手手腕,极其含糊的说着:“你怎么能打我?你不是说,再也不打我的吗?我才同你回来的你怎么能打我”心中骂了萧承言千遍万遍。良久之后,在床里侧哭的厉害。可是依旧很不甘心,挣扎爬起来,不顾身上酸痛的厉害,抓着萧承言说道:“您怎么能这般待我呢?你如何对我说的都忘了吗?萧承言。”
萧承言目光深沉,看着常苒。一下挣脱了常苒抓着他的手,反手又是一巴掌狠狠打在常苒脸上。常苒被打翻在床。感受真切,还是那半张脸,痛上加痛。在床上蜷着腿的萧承言脸上青筋直跳,低低吼道:“放肆,谁让你直呼本王名讳的?”
“承言?”常苒又呢喃了一声。
萧承言又是照着另半边脸一耳光打了下来。并毫不怜惜的把常苒踹了下去。“滚,本王兴致都让你消耗没了。就跪在这到天亮。”
常苒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脸瞧着萧承言。他却是把喜床上撒张之物全数抖在地上才翻身睡着。
常苒瘫坐在地上,地面微微泛凉。看着萧承言翻身盖着薄被睡着。常苒泪眼朦胧。难道之前的一切才是梦吗?这才是自己同瑞王的新婚夜?这才是萧承言?可之前的呢?她的萧承言去哪里了?
(其实这是梦也是真。可这不是她的空间。她却是常苒。可并不是这一世的常苒。她是永安侯之女,而这一世常苒是永安国公爷之女。她不知为何,意识坠到了这里。有着她的意识,可身体和眼前的萧承言,都不是她的。这里常苒十六,而她已经二十一了。可眼下她还不知道这是梦。)
在第二日侧妃高氏独自请安时,高氏有意无意的说出,她于瑞王大婚竟是在这懿德院举办的。新婚三月,她也是住在正屋,那紫檀木床她也睡过三月。这让我突然不喜这屋这床了。可又能如何呢?瑞王也依旧是人家先占有的。不止是她,这府中还有好些妾室通房。可却没有一个女子名叫小北。这府中,还有一个侧妃高氏所出的庶长子。一直养在亲母处。瞧着他们的孩子颤巍巍的走路。常苒其实很想去抱一下那个孩子的。毕竟她也曾孕育过一个孩子,可惜那个孩子只在三月便流掉了。可她害怕,可她不敢。她现在不想那个孩子了,她只想要那个萧承言回来。就算那个萧承言待她都是假的,可至少没有眼下这般残忍。
自从新婚夜醒来后,常苒时常能看到瑞王同侧妃恩爱,给她簪花。虽然不是牡丹,可也是一朵实实在在的花。常苒叹了口气。果然,原先是个梦,原先的梦里,萧承言答应过不再给旁人簪花的。常苒如今已经有些分不清那个自己被疼爱的梦,是何时做的了。
如今的夜里,萧承言总是不在的。只能摞起高高的被褥,整个人窝在里头,想象萧承言还在身边的那份温存。还想做那个萧承言对待自己很是温情的梦,可美梦再也不曾入梦。夜夜纠缠着她的只有一个噩梦。梦中母亲死在她眼前,而她父亲选择不救她。
她不知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常苒不止一次的想,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如果这是梦,求求你,快点醒来吧。可日子一直那般而过,瑞王也是依旧粗暴。哪怕常苒哭着求他温柔些,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依旧重重的打在常苒身上。常苒的泪一次次沾湿了萧承言的衣服。可瑞王只是叫常苒跪下给他重换一身
可萧承言本来在的日子就没几日。一旦赶上高月盈梦魇,或者其他人梦魇。萧承言就会丢下常苒毅然离开。王府中的女人好多,细细算来,萧承言在懿德院都没睡过几个囫囵觉。常苒哭了一次又一次,留了一次又一次。可萧承言毅然走了。甚至哄都不愿意,只冷冷的说道:“身为正室,就要学会容人。这般善妒,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吗?如此不懂规矩,学些勾栏样子,哭闹撒泼成什么体统。若是家里没教过如何为正。本王便找人好好教习你。”
萧承言在时,常苒很难睡着,都是刚睡着还没等入梦,萧承言便被叫走了。自是看不到常苒梦魇的。而常苒派人去找了一次,却是也被罚了。说她学那些邪魅伎俩,不配为正。
终于,死解终于来了梦终归要到转醒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