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听到明天下这话,脚步没有刚才那么快了,她又头看了明天下一眼。明天下看见小女孩眼里满是泪水。明天下加快跑上去一把拉住她,“别跑了。我送你回家。”
小女孩挣扎着,“我没有家了,我家被人抢光了。”
边挣扎边大声哭叫起来,“奶奶。”
明天下只好抱住小女孩,“你奶奶呢,你家被抢了,奶奶不在家吗?”
小女孩使劲在明天下怀抱中挣扎着哭,“奶奶,我要去看奶奶。”这女孩也有一米六几的个头,而且还很有点力气,明天下觉得自己怎么看怎么像个非礼少女的坏蛋,还没穿军装!明天下用力地拉住女孩,一指军车,“我送你去找奶奶。”追人的军士跑过来,“报告总卫长,刚才那三个人跑了。”
明天下很是奇怪地看着军士,军士忙汇报,“他们用了迷烟。不这,明月行将军已经安排人去追了。”
明天下看回小女孩,小女孩对明天下有了些信任,但心情反而更糟,她呆立着,眼泪半干在脸上。
明天下掏出纸巾给小女孩擦脸,小女孩不让,一把打开明天下的手。明天下从没被女性拒绝过,还是这么小的女孩。一时间羞得不行了。但是害羞这种美好品德在明总卫长身上千万年才闪光一下,他立刻笑眯眯温柔和蔼地披好羊皮,“他们为什么追你。是不是因为你长得太好看了。”
小女孩也很习惯人家夸她好看,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也不回答明总卫的问题。
一旁的军士觉得这大热天突然好冷,心想明总卫撩妹习惯了,对小孩子讲话也这样不着调。还是让他的男人婆姐姐过来吧。军士转身走掉。明天下扯着小女孩:“走,坐车去。”
小女孩一时间有种本来没着落,突然遇到天使的感觉。她抬头看着这位总卫,笑脸灿烂如光,鲜**人。暗想,他和坏人一点都不沾边吧,他的眼神很善良。
明总卫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拒绝回答。也可能是不好意思,也可能是戒备,她的小嘴巴张张,就紧闭不说了。明月行听军士汇报后立刻下车。小女孩见有圆圆脸可爱的姐姐,终于没有那么紧张了。明月行问她什么,她也能避重就轻地回答二三句。
明天下觉得这个女孩怎么像经过训练的小特工似的,贼精贼精。
这么热的天,她穿着立领的白衬衫,把脖子捂个严实。明天下似乎看见她脖子上挂着一个闪着幽冷蓝光的东西,这藏不住的光让明天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有些熟悉有些心疼有些痛。就像自己受伤后,那阵淡淡的轻冷的香味带给自己的感觉。
不会,这小女孩在自己受伤的时候应该家里正被打劫。而且,她没有香味。当然看上去这小孩子教养良好,虽然脸上又是汗又是泪,并没有运动后的汗味。衣服上满是自家常用的优质洗衣水的味道。明天下忙问,“你奶奶叫什么名字?”
明月行奇怪地看着弟弟,“你怎么不问她妈叫什么?还问上人家奶奶了。你不会连她奶奶也想认识吧。”
明天下一本正经理直气壮地说,“有什么不可以。我是想认识她奶奶。”
明月行张口露出两排牙,本来想咬弟弟,想了想妈妈,临时将两排牙配合嘴唇,纠正成一个笑:“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总不叫你哎、喂、那个女孩吧!我叫明月行。”
女孩垂下眼睑,长睫毛遮住大眼睛,略犹豫,才吝啬地说出三个字:“水晶灿”
“好好听的名字。你看,我是明月,你是水晶。”又指着万恶弟弟,“他是我弟弟,叫明天下。明天下就是光。我们三个都是发着光的名字。真有缘。”
小女孩突然抬眼看着明月行,“能帮我找到奶奶吗?她叫水愔怿。”说着,在空气里写着水愔怿三个字。明天下和明月行看了笔画,都努力点头答应。水晶灿说,“有人来打劫的时候,我奶奶让我从秘道逃出去。我出来,又回去。奶奶就不在了。”
旁边的技术分析官突然拉拉明天下衣角,示意总卫长看电脑,上面是技术分析官找到的二小时前的报道:……老者在送医院途不治身亡……。技术分析官看着明天下,指着图片小声说,“该不会是这位吧?”
水晶灿本来就很警觉,这会儿更是装做不在意却仔细听着打电脑那人的话,不由紧张地看着明天下。明天下很是伤心,虽然不是认识的人,生命可贵,这样仓促离开,也着实可怜。脸上浮起他一惯没正经的笑对水晶灿说:“我让这位电脑哥哥发了寻人指令,我们是军队的人,情报工作很有效,很快就会有结果的。”说完看着男人婆明月行,眼睛眨了一下,脸色很是凝重。
明月行拉着水晶灿,“水晶,既然这会儿奶奶不能给你做饭。不如和姐姐一起去吃饭吧。我今天抓坏蛋,打架,忙得已经很饿了。你也饿了吧。”
小女孩轻微地点了点头。
旁边的军士接到电话,“报告两位将军,国务总长要求两位晚上去她的府邸参加一个正式宴会。”
明天下看着窗外厌恶地说,“朱门酒肉臭。”
明月行拉着水晶灿,“还早,先回去吃自己家的放心饭。宴会不是吃饱饭的地方。”
凝绚9个250年前在人间逛过大街。当时好像不是自己逛的,是有谁陪着的。谁呢?呆立了会儿,又转回医院,想找吕约那小子讨个说法。凭什么装神弄鬼混成治病的医生。魔鬼当医生,这样好吗?这家医院难道名声不是很差!这位魔鬼院长不是天天把人治死的吧!那么多大汉和壮妹都成了强势厉鬼!刚转回医院大门,一辆飞驰出来的敞篷笨力车上正坐着那个吕约。
凝绚差点就要挥袖运风扯住那个笨力。想着天法有规,在人间不得施法术,特别是人多的大白天。
眼睁睁看那笨蛋车跑了。忙回医院上楼顶扯过云来遮蔽而飞。在空中向着没有高楼的地方飘着。一路想着yinyi是什么,音译?钟离先生魂都缩没了,还努力做梦翻译天文文献?
回到北冥时,桃伽、硕铍不在。师父也不在。虽然天热,却黑得早。北冥不热,不过,黑得早却是一天不落。
凝绚从来没觉得做神仙有这样操心过。至于从前自己是怎么虚度光阴在神仙的位置上混的,已经忘光光。这个钟离的魂魄都变成婴儿大小了,还叫嚷着yinyi?真考验神仙啊。
凝绚忧人忧民地手撑着脸蛋在楼里走着,路过一间屋子,正好无聊抬眼间,看见门上写着魂册。嘻!凝绚心里一琢磨,应该有线索。
灯光很亮,凝绚推门进去,只有一位仙子在。她正低头书写,长长的白发垂在地上,白色的衣衫如雪,远远看着有些像雪人。不过,雪人并没有抬头却说,“你有事吗?”
凝绚不知是不是打扰了人家,不过自己是这里领导。但是没有认真视察过工作,所以人家不认识自己很正常。就轻声说道,“我叫凝绚,有些事想问问,是不是打扰了?”
雪人抬起头笑笑,凝绚见雪人瓜子脸,秀眉入鬓,长眼显得温柔和气,十分清雅。那白发倒让她的姿容里添了些让人爱怜,又神秘莫测的幽远。“君主深夜来,想必是急事吧。如若我知道的,定当相告。”
凝绚没见这位仙子有什么客套应酬的废话,心里觉得舒服极了,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这才是干实事的作风。
“这魂册是什么?记录每个魂的生前?”凝绚立刻想到钟离志浩的前生就在这里啦。看看他的八卦。
“魂册是这间工作室,而记录每个人魂往事的叫魂忆。”
“每个人都有吗?”凝绚的双眼闪着事半功倍的欢喜,几乎要趴到这位仙子的工作台上了。
“不是每个人都有。首先那些去鬼门关的就没有。其次,那些没有做过大事、善事的也没有。因为,如果人人都有魂忆,仙子不够。”
凝绚琢磨着钟离志浩应该有魂忆吧,他那么重要。不过,也没好意思直接催问,忙一脸关怀的笑送给这位不知名号伏案加班的仙子,“这魂忆的事,你们如何得知?”
“每个人做的事,可能有时候他自己都忘了。但那不是消散,而是在记忆深处,没被唤醒。每个来北冥的魂,过魂界时,记忆就被魂册复制,掌管魂册的仙子只管将魂册收来交到这里就好。”
凝绚觉得稀奇地不断点头,虚心地问,“我觉得我呢,就已经把千年前自己做的事忘了。是不是还在我记深处。怎么唤醒?”
仙子看着凝绚,略一顿,挺勉强地笑笑,“神仙不同凡人。”凝绚见她这一回答,似是敷衍了事。凝绚向来以不为难别人为己任,仍是明亮灿烂地一笑:“不知仙子名号。”
“言藻。说话的言,海藻的藻。”
“言藻?我记忆不好,不知道你在这里多久了?”
“已经千年。”言藻回答问题真是精简,惜字如金。有点对话终结者的风格。不过凝绚不是那么在意,或者说本来就不想让言藻多废话。
“你认识我吗?”
言藻低着头边写边说,“我一直在这里伏案写写写,除非必要,不出北冥。”
“这样?!”凝绚真惊叹起来。“你不觉得枯燥、乏味。你一定很累吧?”
“沉浸在不同人的人生之中,我觉得很有意思。虽然每个魂最后离体都是不舍无奈与悲伤。我从中已见大千世界。每天写着魂忆,时间已经与我无关。”
言藻边说边写着。
凝绚见她这样忙,立刻回到正题,“你有没有写到钟离志浩的魂忆。”
言藻头也不抬,“没有,他还没死吧。”
凝绚见言藻回答的这么干脆,心想难不成她知道?言藻停下,又抬头看凝绚,目光仍然温和可亲,“凡我写过的,我必有映象。”
“那你有没有映象写过什么音译愔怿音忆之类,反正发音就是这样的。还有,是不是很多魂忆都排在后面要写的。能不能让我看看?”
“也没有。不过,我曾经听过一个名字叫水愔怿。”
凝绚一时激动,几乎越过桌子要去抱住言藻,凝绚一向雪肤冰肌,这会儿激动地泛起红光,边眼睛都快泛红光了,得什么不费功夫?也别瞎想了,“水愔怿?你怎么听说的,在哪?”
“我今天有事去了趟凡间,正遇一个叫水愔怿的人死了,但是今天收上来的魂册却没有这个人。我远远看了一眼,觉得她不像是会到鬼门关的。可是连北冥也没有到。”
凝绚激动变躁动,看来人所说别激动的太早是有理由的,笑到最后才笑得最好。凝绚声音不由得高起来,把自己吓一跳,“魂又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