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一刻,陈慧贤结束一首新歌的练习,走出录音棚,和工作人员礼貌地道別,然后走出这间音乐工作室。
这间工作室的主人是有着鬼才之称的港岛音乐人安格司,陈慧贤还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就被星探赵任勤相中,将其推荐给安格司。
安格司听完她演唱后,对她的嗓音和音乐天赋大加赞赏,从此以后,安格司只要写出新作品,都会第一时间通知她来试唱。
走出工作室,陈慧贤发现外面不知何时已经飘起了细碎的小雨,她扬起纤细的小手,感受着雨丝落在掌心的清凉。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奔驰车悄无声息地驶了过来。陈慧贤伸手拉开副驾驶这边的车门,低头钻进车内坐好,顺手将车门带上。
替她开车的是一位二十岁出头的青年女子,是公司为她安排的司机兼助理,她的名字叫陆玲,是一位就职一年多的港大毕业生。
陈慧贤在系安全带的时候,听到陆玲正在收听第二台由周惠敏主持的音乐节目——青春交响曲。
这时,节目中正在播放梅艳芳演唱的夕阳之歌。
陈慧贤秀眉微蹙地道:“玲姐,你怎么又在收听这个节目?”
陆玲发动汽车,微笑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陈慧贤靠在倚背上,轻声道:“她还不配做我的对手,我的目标是超越梅艳方。”
陆玲:“小贤,你可別小觑了微微安,她的唱功虽然比你弱,可她的背后有玉丰公司在支持她,尤其是那位叶枫,据说他和微微安的关系特别的亲近。这个人从未上电台做过节目,今晚却破例出现在微微安的节目中。”
陈慧贤闻言立刻坐直身体,她瞅着陆玲问道:“玲姐,你是说叶枫被微微安请来做音乐节目?”
陆玲点头道:“是的。梅艳方这首夕阳之歌,就是叶枫替她写的。”
这时,广播里的歌曲已经放完,很快,周惠敏柔柔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叶先生,我知道你写的歌大都是原创歌曲,可为什么你替梅艳芳小姐写的这首夕阳之歌,是用日本歌星的曲子改编的呢?”
接着,叶枫的声音传了出来,“这首夕阳之歌是我当年参加新秀歌唱大赛第二轮时唱的歌,因为一轮和二轮之间的时间比较短,所以我就在比赛中翻唱了这首歌曲。后来梅艳方小姐很喜欢这首歌,我就将这首歌交给她来演唱。”
周惠敏:“叶先生,在你创作的所有作品中,你最喜欢哪首歌曲?”
叶枫:“应该是笑看风云。”
“我知道了,那首歌是你在面临困境时创作出来,对你意义自然是不同的。”
周惠敏说到这里,忽然收起话题道:“对不起,有一位听众朋友打进电话来了,我们接听下。”
过了片刻,周惠敏轻声地道:“喂,这位朋友,你是想点歌吗?”
广播里响起一位女听众的声音,“喂,我是叶枫先生的歌迷,我能和他说两句话吗?”
叶枫忙道:“这位朋友,你说,我在听呢。”
女听众:“叶先生,我是一名中学生,我和我的同学都喜欢听你唱歌,可你为什么从来不发专辑,也不开演唱会呢?”
叶枫:“这位同学,首先我要谢谢你。至于你的问题,老实说,我当年参加歌唱比赛时,曾经被卢老师批评的一无是处,从那时起,我就失去了做一名歌星的信心,哪里还敢发专辑和开演唱会。”
女观众急道:“那个卢国战以老卖老,什么都不懂,他要是有本事,也写几首好歌唱出来和你比比啊。这种人只会耍嘴皮子,你不必理睬他。”
周惠敏忙道:“这位同学,卢老师毕竟是老前辈,你这么说他不太好。这样吧,既然叶先生不想发专辑,我就让他现在唱一首歌给你听,你说好不好?”
女观众惊喜地道:“可以吗?”
叶枫:“这位同学,你想听什么歌?”
女观众:“叶先生,你最近有没有写新歌,我想听你唱一首新歌。”
叶枫笑道:“这可有点难度,现在是在播音室,我也没有乐器呀。”
周惠敏:“叶先生,你不用担心,我早就让人为你准备了一把吉它。”
女观众喜道:“周小姐,你真是细心,我要谢谢你!”
周惠敏说了一句不客气,便将热线给切断了。
这时,广播里传出几下吉它的调音声。
接着,叶枫的声音再次响起,“下面,我为大家演唱一首新歌,遇上你是我的缘。”
陈慧贤冲陆玲道:“玲姐,将声音调大点,再把车停下来。”
陆玲:“小贤,这里不方便停车的。”
陈慧贤:“那你开慢一点,然后找个地方停下来。”
“好的。”
陈慧贤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专注地聆听广播里传出的声音。
前奏响起,叶枫开始演唱起来,
高山下的情歌是这弯弯的河
我的心在那河水里游
蓝天下的相思是这弯弯的路
我的梦都装在行囊中
一切等待不再是等待
我的一生就选择了你
遇上你是我的缘
守望你是我的歌
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
我爱你
就像山里的
雪莲花
…
第一段旋律唱完之后,陈慧贤睁开眼睛,轻叹一声,“唉!这首歌写得真好,要是能让我来演唱,那该有多好。”
陆玲:“小贤,你可以请公司出面,向叶枫买下这首歌。”
陈慧贤摇头道:“这首歌,他不可能卖的。你没听明白吗?这首歌是他写给微微安的。”
陆玲:“即便这首歌买不到,还可以请他帮你另写一首好歌,作为你下张专辑的主打歌。”
陈慧贤迟疑地道:“我和微微安是对手,他肯定不会帮我的。”
陆玲听到这话,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
此刻,在陈钰莲的大別墅内,邓丽珺、林清霞和陈钰莲三女睡在一张大床上,也在收听这档节目。
等叶枫唱完这首歌的前半段旋律后,邓丽珺感慨地道:“小敏那丫头算是完了,叶枫那家伙写歌真是太利害了,小敏听完这首歌,肯定会感动得一塌糊涂。”
林清霞瞅了陈钰莲一眼,“那家伙就是个花心大萝卜,这首歌还不知道他是为谁写得呢。”
陈钰莲痴痴地道:“这歌词写得好美呀!”
邓丽珺一把抱住陈钰莲,央求道:“阿莲,你和阿枫说说,让他将这首歌的版权卖给我,行不行?”
陈钰莲慌忙摇头道:“这肯定是阿枫写给小敏的歌,我怎么能让他卖给你呢。再说,台岛那边还封杀着阿枫呢,你买去也不能用在专辑里发行。”
邓丽珺懊恼地道:“这么好的歌却不能让我唱,真是让人郁闷。”
林清霞笑道:“丽珺姐,你以后想唱就唱好了。这首歌,阿枫多半是不会卖的。你还怕他找你要版权费吗?”
邓丽珺闻言喜道:“对呀,只要阿枫不卖这首歌,我就随时可以拿来演唱。”
就在这时,广播里有一位男听众打进热线,向叶枫提问:“叶先生,现在粤语歌是主流,你为什么很少写粤语歌曲?”
叶枫笑道:“这位先生,粤语歌曲虽然也很好听,可它在华语粤坛毕竟只是一个分枝,我始终认为,国语歌才是主流。”
林清霞急道:“坏了,阿枫这句话传播出去,明天报纸上肯定又有人来写文章骂他。”
邓丽珺:“我觉得阿枫说的没错啊,国语歌确实是乐坛的主流。粤语歌虽然也很好听,可它的受众毕竟很小,影响力有限。”
林清霞:“那些歌坛的老前辈可不会这么想,他们只会觉得阿枫是在向他们挑衅,你们等着看吧,明后天的报纸,那些专家肯定会写文章对阿枫进行批判的。”
陈钰莲:“批就批吧,反正这也不是头一回了。阿枫过一段时间就会捅个大篓子,我都已经习惯了。”
林清霞:“阿莲,听你话里的意思,你是在为他感到骄傲呢。”
“清霞姐,你别瞎想,我只是懒得理会这种事罢了。”
…
十点过后,叶枫和周惠敏做完节目,一起走出广播大楼。
焦兴平将汽车开过来,送二人回去休息。
汽车内,周惠敏抱住叶枫的胳膊,轻声地问道:“阿枫,你刚才唱的那首遇上你是我的缘,是专门为我写的吗?”
叶枫笑道:“那首歌不是我写的,而是我在内地堪景时,听到一位牧民唱的。”
周惠敏不满地道:“你别想骗我,这么好听的歌,一旦有人唱出来,必定会传播出去的。我从来都没有听过这首歌,它怎么会是一位牧民唱出来的呢。”
叶枫:“我说的是真话,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周惠敏伸手抵在下巴上想了想,道:“我明白了,你是担心署上你的名字,我就不能用来放在专辑里面,我说的对不对?”
叶枫乐道:“你还真会脑补。”
周惠敏嘻嘻笑道:“被我一下就猜中了,我聪明吧?”
“是,我们小敏聪明伶俐,我是甘拜下风。”
周惠敏:“阿枫,这首歌我不想用在下张专辑里。”
“为什么?”
“这是你为我写的歌,我不想在作者这里填上那个假名字。”
叶枫心道:“这首歌本来就是剽窃的,填写哪个名字都是假的。”
周惠敏靠在叶枫的胳膊上,柔声地道:“谢谢你!阿枫,我好喜欢这首歌。”
“你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