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嫣一边跪着,一边慢慢的垂下了头,猛然间一惊,睁大眼,直起身,才发现自己差些又睡了过去。不免自嘲的嗤笑一声:就和当年在课堂上犯了瞌睡一般,多少年没尝过这种滋味了。
“笑什么?”清冷的声音突兀响起。
红嫣一僵,差些没叫出声来,又慢慢的放松了自己,平静的回话:“臣妾不过自嘲,宠冠六宫的舒才人,谁曾想正在罚跪呢。”
狄秋浔慢慢的踱到她身侧:“你这是怨朕?”
红嫣道:“不敢。”
狄秋浔伸手扶住她一臂:“起来罢。”
红嫣随着他搀扶的力道,慢慢试着站起,膝下几乎没了知觉,僵硬着一个踉跄,偎入了狄秋浔怀中。
他的怀抱沾着秋夜的冷意,瘦削紧实,淡淡的一股龙涎香。
狄秋浔将她打横抱起,穿过重重珠帘纱帐,直到寝宫,弯下腰,将她放在床上。
红嫣见他坐在床侧俯视于她,沉郁的双眼似乎能直透人心,不免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
狄秋浔淡淡的道:“你似并不畏惧,有恃无恐,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
他以为回来会见到红嫣独自饮泣的,不料她却心宽到昏昏欲睡了。
红嫣见他没有动怒的迹象,且他肯转头回来,证明最愤怒的时候已经过了。
便轻声道:“皇上要替自己稳固江山,妃嫔欲蒙获帝宠,臣工愿加官进爵。原是人人都有私心,皇上是天子,胸襟宽大,能海纳百川,必能允熊遭人留存些私心。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些道理,皇上比臣妾明白。红嫣忠心于皇上,些许私心,些许手段。猜度皇上必不会惩之以雷霆,是故以心安。”
狄秋浔冷着脸道:“好一张巧嘴,四两拨千金的,竟将此等弥天大罪,归于‘些许私心’?朕一旦怪罪,便是至清、至察了?”
红嫣看他神色,讨好的道:“皇上是人品至清,眼中至察,心中还能至容,才真真难能可贵,无怪于天命所归。”
一通马屁拍得狄秋浔神色微松。
红嫣又道:“臣妾只求皇上莫轻易的舍弃了臣妾,但人算不如天算,真有个万一,臣妾也不会怨恨,必留下话来‘劝皇上以天家传承为重,广撒雨露,开枝散叶。天家无家事,天家之事,便是一国之事。死者已矣,万事大不过家国天下。皇上身负重任,万不可为情之一字罔顾天下……臣妾在地下有知,必阴灵无有安日……’,如此一来,天下人非但不会以为皇上是违诺之人,反倒要赞皇上一心为国了。”
狄秋浔见她一面说,一面惴惴不安的看他神情,双目透着狡黠。
他面无表情道:“你道天下人便任你三言两语随意唬弄?”
红嫣脸上一红,知道自己所言不足为用。
狄秋浔几乎要伸指去碰一碰她颊上那一抹浅粉,不知不觉中放缓了语气:“罚你禁足一月,抄一百遍《女诫》。”
红嫣欣喜的抬起头,这么说,这事就这么过了?
旋即又眉头大皱,露出痛苦之色。
狄秋浔挑眉:这么点惩罚她便如此痛楚?总要给太后一个交待罢?
红嫣难耐道:“臣妾的腿……”先前是僵硬没有知觉,现在却是酥麻得令人无法忍受。
狄秋浔立即明白过来,手在他有意识之前,便已放在了她小腿之上,不轻不重的揉捏起来。
红嫣咬着牙,看他垂着眼睑,面容俊秀。落在她腿上的手,隐隐透着他体温。
狄秋浔过了一会,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不好撤手,只好随口问道:“朕原先便觉你有些聪颖,如今看来,你眼界、胸襟、品性,皆不是舒家能教养得出的,这其中可有什么缘故?”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白天陪着宝宝去了反斗乐园,现在家人又在喊我,要去包饺子。实在是没有时间写了,写了一半,先发上来,免得大家空等。抱歉了,下回多写一些。
谢谢宛如清风的雷,非常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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