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枫好像被吓住了,一个劲儿的喊妈。
情势急转直下。
许淑宜破罐子破摔,直接坐在地上,哭爹喊娘:
“讹钱了啊,讹钱了!就算刮一下,也没有那么多吧?天爷哎~这是想讹死我们呐!”
江之鱼十分看不上的撇了撇嘴。
别说江云枫眼瞎,她那个爸才是头一号的眼瞎,这样的女人也下得去嘴。
不过这次碰上沈肆这种不着调的,也算许淑宜倒霉。
果不其然,沈肆瞧都没瞧她,只跟蒋昭递了个眼神,“3000?”
许淑宜以为他们内讧,叫嚷的更大声,试图趁机在舆论上掰回一城:
“天老爷啊,你听到没,真是3000啊!”
蒋昭手指都伸出来准备好好说道说道了,沈肆却突然调转话茬:
“我怎么记得像这样的划痕,国内没有原漆,修复不了呢?”
蒋昭挠了挠头:“这不是肆哥你催得急,我想快点了事,好把你家那位送回市里嘛!”
沈肆皱了皱眉,在裤兜里拿出手机,按了下去。
“肖杨,你给王语嫣打个车先送医院,昭子这儿有点儿小麻烦。”
江之鱼听到王语嫣这个名字,想要偷看的心熄了一半。
怪不得那么爱干净的人一身狼狈就赶了过来,原来他的小女朋友生病了。
现身关窗,动作大得砰砰响。
沈肆听着头顶的巨大动静,舌头顶腮,似笑非笑的淡淡扫过。
啧,真是个脾气大的小姑娘。
“蒋昭,我瞧着3000块钱着实不太合适。”
蒋昭和他从小一起厮混长大,一个眼神就知晓,这人已然报复心起,拦都拦不住。
“嗯……让我算算。”
蒋昭掰着手指头,口中念念有词:“这修车费、误工费、还有我的医药费,不多不少,两万正好,但看在这一家子戏唱得这么好的份上,打个五折,给个一万块钱,这事儿就算了了。”
许淑宜两眼一黑,这次是真差点掉眼泪。
这可是一万块钱呐!
“要命了,要命了啊!”
昨晚半夜山上下了些小雨,把沈肆冻个够呛,睡也没睡好,这会儿太阳穴正疼得厉害。
被许淑宜这么一嚷嚷,他的耐心已然消失殆尽:
“跟他们磨什么洋工,不会报警?”
-
江之鱼一张英语卷做到一半儿,客厅有了动静,是江云枫哭着在跟江大川打电话:
“爸,你回来一趟吧,家里……家里出事了。”
江之鱼嘴角染上一抹嘲讽的笑。
看样子,这对极品母子到底是让沈肆那个混不吝给制服了。
忽略起因,还挺痛快。
又过了一个小时,江之鱼英语卷也已批改完。
看着上面的红道道,着实有那么一点儿惨不忍睹。
还是被他给影响了。
外面传来开门声,一家三口骂骂咧咧的进了门。
“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江大川昨儿刚挣的钱今儿就赔了进去,已经气到极致。
许淑宜虽然理亏,但却是个护犊子的,立马就嚷嚷开了:
“你的女儿去市里读书,一学期都不止这个数,我的儿子出了事儿,你倒是心疼钱了?江大川,我偷偷摸摸跟你那么多年,劳心劳力的伺候你,竟连那个小贱人都不如?”
呵,小贱人……
江之鱼起身开门,面无表情的路过这对吵得不可开交的半路夫妻,抬腿踢了踢被江大川甩在地上的红着眼睛的江云枫。
“让让。”
女孩儿的出现让江云枫找到了出气筒,充满恨意的双眼处处透露着想要弄死她的恨:
“江之鱼,贱女人生的小贱人!”
江之鱼仍旧那副漠然表情,好似没听到一般,重复着那句话:“让让。”
可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她的脚却狠狠的踩在了江云枫的小脚趾上,用力一捻,在江云枫杀猪般的惨叫声里,若无其事的拿起他身后不远处的笤帚和拖把,头也不回的进屋。
外面,由于江云枫的加入,夫妻专属二人转已经变成了一家三口大合唱。
江之鱼细心的将地上的每块儿玻璃扫碎片起,又用拖把拖去牛奶痕迹,脸上浮起轻浅笑意。
继续闹吧,反正他们也不配过好日子。
-
托沈肆的福,这场闹剧过后,江大川一连三天没回家,许淑宜直接罢工,饭也不做,睁眼就去打牌,只留一个江云枫在家,还偏偏奈何不了她。
江之鱼乐得清闲,直接把东西搬去了水果摊,占用了刘伯的躺椅,早去晚归,快活得很。
高考前一天的傍晚,段池抱着他的小说,再次来到小摊。
江之鱼正靠在躺椅上小憩,背对着落日夕阳,并未察觉到有人接近,直到一件带着淡淡洗衣粉香的薄外套轻轻搭在了她的身上。
她在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入目是段池那张清秀的脸。
“你来了?这个是……”
段池好似有些不好意思,将他的外套拿了回来,“看你睡着了,怕你着凉,不过你醒了就不用了。”
江之鱼道了一句谢,继续摸起单词书来看。
“去了市里的重点中学,学习压力很大吗?”
江之鱼嗯了一声:“怎么了?”
段池指了指她手里的单词书,眼神又扫过旁边小凳子上高高摞起的试卷,“每次看你都在学习,可你明明已经学习很好了。”
江之鱼怔了下,嘴角扯出一点儿浅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一个被学习压垮的可怜虫:
“因为目标院校门槛有点儿高,所以要时刻准备才好。”
“以你的水平,门槛高的院校可不多,你想考哪所学校?”段池手中的小说并没有翻开,一副想跟她继续交谈的模样。
江之鱼想了想,还是摇了下头:“现在还不知道。”
段池很久没有再出声。
江之鱼默背了几个单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原来明天就要高考了。”
段池犹豫了下,还是将困扰了他几天的问题问出了口:“那天那个男生,和你是同一个学校吗?”
怕她多心,他还解释了一句:“那天听你提醒他别忘记高考。”
这是属于江之鱼自己的盛大秘密,她自愿沉溺其中,不受外人侵扰。
可如今,却被段池察觉到了猫腻。
江之鱼的唇角在一瞬间耷拉下来,刚刚还很好说话的文静小姑娘突然变得冷漠又疏离,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说出口的话有多违心,有多引人遐想:
“我不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