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三,余曦晨从老家回来,带着一堆特产和作业,来到了江之鱼外婆家的小房间。
“这些是给你吃的,至于这些,是你要借给我抄……借鉴的。”
江之鱼将早已做得差不多的作业递过去,有些意外:
“我还以为原来的年级第一兼班级学委都是自己完成作业的。”
余曦晨现在俨然是一副苦兮兮的模样,哪里还有往日里的傲娇?
“哎呀,乡下太好玩了,我一不留神就玩过头了,这不是没时间写吗?”
“再说了,咱们都叫yuyu,谁做年级第一不都一样吗?我愿意做我家江鱼鱼的万年老二,我愿意抱大腿!”
江之鱼现在还有些不太适应这样放飞自我的余曦晨,深觉除了自己,竟然还有像她这样两副面孔的宝贝蛋。
“行了,快写吧,中午就在这儿吃饭。”
余曦晨脑袋点得飞快,甚至还不客气地开始点菜:
“就让刘姨给咱们做上次吃的那个大锅烩菜,我超爱吃!”
江之鱼拿她没办法,起身推门出去:
“行~我这就去给大小姐传话。”
刘姨心思细腻,早在得知余曦晨要过来时,就把东西备好,这会儿已经炖上了。
江之鱼无功而返,刚推开门,就被余曦晨一把扑在了床上:
“江鱼鱼,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江之鱼下意识去看枕头边那枚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校牌,早已没了身影。
心头一紧,随后又缓缓放开。
她眯了眯眼,干脆拉着余曦晨一道躺下来,争取坦白从宽:
“呶,如你所见。”
余曦晨万分激动的把那枚校牌从身后拿出来,看了又看:
“江鱼鱼,你这运气太好了吧?才刚看过这位沈学长的比赛,就捡到了他的校牌,而且,看这样子有些时日了吧?”
“不是捡的”,江之鱼侧过身子,枕着胳膊,和她面对面:
“是他自己给我的。”
“开什么玩笑?”余曦晨显然不信:“你都不认识他。”
江之鱼叹了口气。
瞧,他和沈肆的神奇际遇,又怎么不像是一场梦呢?
“其实……”江之鱼张了张唇,正要和盘托出,却被门外刘姨的声音打断:
“小鱼鱼和小余余,出来吃饭了。”
“来了!”余曦晨把那枚校牌放进江之鱼手心,还像模像样的拍了两下:
“你可要收好了,这可是宝藏哇!多少女生想要都要不到的,竟然被你给捡了,这运气杠杠的!”
这会儿显然已经失去了解释的好时机,江之鱼无奈一笑:
“是啊,多少女生想要都要不到的。”
却被他亲手放在她手中。
又怎么不是一种幸运呢?
-
三月初,最后的高中生活悄然而至。
托余曦晨傲娇的大小姐脾气护佑,那些不友好的目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为江之鱼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二模过后,余曦晨拿着年级大成绩单,神神秘秘的把她拉到了隔壁活动室:
“江鱼鱼,看到这个文科第一了吗?”
江之鱼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宋循,690分。
和她这个理科班年级第一只差了五分。
“很厉害。”江之鱼不吝赞美。
余曦晨红着脸靠近,附在她耳边,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道:
“我最近,有点儿喜欢他。”
毕竟自己早已经开窍在前,江之鱼不知道作何表情,只好保持淡漠,吐出一句:
“所以,你想和他考同一所学校吗?文科顶尖学府京城大学好像并不是你最好的选择。”
余曦晨显然也考虑到了这茬,有些泄气:
“你还记得沈肆吗?他当初的女朋友,咱们学校的校花王语嫣就是保送的京大,沈肆却读了华大,结果俩人开学第一个月就分手了,就更别提我这种还没追上的了。”
王语嫣。
好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江之鱼作为现场目击者,总不能将王语嫣跟沈肆分手的真正原因诉诸于口,只能转着弯安慰她:
“沈肆和这个宋循很像吗?”
“当然不了!”余曦晨反应很大:“宋循是标准的腹有诗书气自华,而且洁身自好,不像那个沈学长,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一中一枝花。”
末了,她又插刀了好几下:
“风流浪荡的不像话,做他女朋友的话,觉都睡不好吧?”
江之鱼无端被中伤,一时竟也找不到话来反驳她。
谁说不是呢?
那个少年,一向如此啊。
将脑子里的沈肆暂时甩出去,江之鱼也学着余曦晨的样子凑过去,小声道:
“那不就得了,据我所知,京大的南门和华大的北门,步行只需十分钟。”
余曦晨总算笑了:“那就好,那就好。”
不过很快,她就用怪异的眼神看了过来:
“不对啊,江鱼鱼,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之鱼淡然一笑:“秘密。”
哪里是什么秘密。
不过是因为那个少年,她曾差点把地图看出花。
如今却是用不上了。
前程了然于胸,那个叫做沈肆的少年,总会成为他的直系校友,不是吗?
-
顾及着高三生的心里承受能力,三模成绩并没有下发。
眼看着日头越来越长,衣物递减,再无叠加。
又是一年六月盛夏。
落日黄昏穿过大开的窗口,撒在半是激动半是不舍的同学们的白衬衫上,泛着耀眼的浅金色,像极了帮他们渡劫的佛光。
江之鱼将做过的每一本题整理好,目光转向窗台上。
余曦晨送她的那盆白玉堂蔷薇早已经开花,苍凉的纯白沐浴着金光,如凤凰涅槃,亟待重生。
一如她本人。
高一高二生们已经放假,高三生们强制住宿,直到高考完成。
余曦晨早已经把她的一大堆东西送回宿舍,又跑回来接她。
江之鱼背着重重的书包,抱着那盆花,和余曦晨并排漫步在校园的小路。
身旁,有几个文科班的男生路过。
打头的那个戴着一副银丝边眼镜,清秀斯文,气质很是不同。
江之鱼盲猜,这应该就是那位文科第一——
宋循。
果不其然,余曦晨肉眼可见的害羞起来,待那人走远,便碰了碰她的手:
“江鱼鱼,你紧张吗?我有点儿怕。”
江之鱼停下来,背对着夕阳,仿若浑身放光,低头,直直的看着她,目光澄澈且轻柔:
“怕吗?怕吧,但是怕有什么用呢?总要赌这么一把。”
再做一次虔诚的赌徒吧。
只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