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劲儿松掉。
他一只手稳稳托着她的脑袋,另一只手轻轻揩去她如珍珠一般颗颗掉落的泪滴。
“别哭了。”
他极有耐心的哄。
语气轻柔。
江之鱼的眼泪却彻底决口,止都止不住。
她抬手挥掉他的胳膊,眼眶通红,樱唇嘟起,像在发脾气:
“你不是很多次打断我不让我说吗?”
“你不是不想知道吗?”
“那你追出来做什么?”
“是在期待我红杏出墙?”
“还是你堂堂环宇董事长,要为爱做三,成为我见不得光的老情人?”
她的话句句锋利。
扎得他寸步难行。
理智回笼,沈肆倏地一下收回所有动作,后退两步,同她隔开正常交往距离,眼睫下垂,不再看她,声音沉闷:
“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说完,他将早已经在拉扯中掉在地上的西装外套捡起来,拍了拍,伸手递给她:
“外面冷,早点回去,我先走一步。”
江之鱼没接,就那么死死的盯着她。
她脸上斑驳的泪痕像是利刃,砍断了自己所有的骄傲:
“所以……到现在,你从来没有怀疑过我是否真的爱上了别人,对不对?”
“在你心里,我就是那般冷硬心肠,绝不回头的人,对不对?”
一声比一声尖锐。
一声比一声……失望。
沈肆额头紧蹙。
就连太阳穴都在叫嚣。
这样子声嘶力竭的她,他从未见过。
在他眼中,她理应骄傲。
而不是像现在这幅撕心裂肺,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模样。
“你醉了。”他道。
江之鱼摇摇头,扯了扯嘴角:
“你看,到现在,你都不敢正面回答我。”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追出来。”
手中的外套被她打落在地,江之鱼将脸上的泪痕擦干,昂首挺胸,堪堪路过他,直接朝楼下走。
沈肆愣神两秒。
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追出去。
不能让两年的坚持功亏一篑。
可情感又在折磨他。
他曾那么娇纵那么深爱的小姑娘,又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
包厢里的众人躲在门口看到现在,已经是百感交集。
余曦晨急得不行,下意识去看梁烟。
巧的是,对方也在看她。
两人目光交汇,瞬间了解了彼此的想法:
就是现在!
到了让沈肆知道一切的时候了!
可余曦晨才刚冲出去,沈肆就已经没了踪影,就连那件外套,也被他裹挟出去。
余曦晨叹了口气:“作孽啊。”
梁烟拍拍她:“这样也好,起码知道沈肆对江鱼鱼还有感情,至于别的,船到桥头自然直。”
肖杨看得目瞪口呆,扯过蒋昭:
“疯了!真是疯了!沈老肆这是真想做三的节奏!”
“可是圈子就这么大,他跟davis低头不见抬头见,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蒋昭也一筹莫展,急得快哭了。
倒是周野,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不见得,或许你们信息有误也不一定。”
肖杨和蒋昭纷纷抬头:“什么意思?”
周野努了努下巴,三人一道看向满脸欣慰的梁烟和余曦晨,外带一个宠辱不惊没什么表情的宋循:
“呶,看他们的样子就没什么大事,不用咱们操心。”
-
江之鱼摇摇晃晃的出了「迷城醉梦」。
冷风扑面而来,让想要休憩的大脑强行开工。
想要去摸包包里的手机,却发现忘在了包厢,只能叹口气,找到迎宾的服务生,让他上去帮自己取。
又是一阵刺骨的冷风。
她蹲在地上,抱住了裸露在外的肩膀。
身后脚步声传来,她嘟囔着服务生的手脚果然麻利,却没有等到她的包包。
等来的,却是肩头上一热。
那带着熟悉味道的外套覆在了她的肩膀上。
随之,她的手腕被人抓住,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拉起来,就连腰也被人握住。
她在迷离的灯光下,准确无误的撞进沈肆那双漆黑的眸子。
而眸子的主人紧紧抿着下唇,面色不善,语气更是凶狠:
“跑什么?不怕冷死?”
江之鱼固执地伸手拂开他:“不用你管!”
换来的,是他更大力的握住她的细腰,往他怀里带:
“不想冻出个好歹,就先把嘴闭上。”
江之鱼老实了。
因为她感受到了熟悉的热源,两手扒在他胸膛上,小脸蹭蹭,舒服的哼哼。
沈肆心软得一塌糊涂。
罢了,他跟一个醉鬼闹什么?
又将人往怀里带了带,接过服务生拿回来的她的手包,他将人带进车后座,开了暖风,开始摆弄手机叫代驾。
代驾来得比他想象中更迅速。
沈肆坐在副驾驶,看了一眼后座上已经悠悠睡过去的江之鱼。
可能是哭得太狠的缘故,睫毛一抖一抖,还挂着几滴湿润。
头疼得厉害,他交代了酒店地址,便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
到了酒店,沈肆让代驾在原地等他,自己从车后座抱起熟睡的江之鱼,手臂上还挂着她的小包。
进了电梯,直奔她房间所在的楼层。
可江之鱼却开始难受的扒拉衣服。
沈肆两手都忙着,只能任由她扯开了外套,还试图去扯鱼尾裙的裹胸。
他头疼得厉害,低声吼了一句:
“江之鱼,老实点儿!”
怀里的女人不动了,可嘴角却撇了起来,一副快要哭了的模样。
好在,房间就在眼前。
他蹲下来,一只手扶着她,使其不会摔到地上。
空出来的那只手,在她小包里寻找着房卡。
可房卡还没找到,对面的门就先开了。
苏觅身上穿着浴衣,脸上还敷着面膜。
看到醉的一塌糊涂的江之鱼,吓了一跳:
“沈董,这到底怎么回事?我还以为我刚刚幻听了,原来真是你在叫我老板的名字!”
沈肆懒得解释:“你先把房卡找出来,她冻得够呛,把她送进房间再说。”
“哦……哦,对,她的房卡在我这儿,等我下。”
再出来,苏觅脸上的面膜已经不见了,还在浴衣外面裹了层环宇行政部小姐姐帮她们买的风衣外套。
“滴——”房门打开。
沈肆抱着人进去,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床上,晃着酸痛的手腕,对苏觅道:
“她喝的很多,你帮她换件衣服,晚上就在这儿照顾她,明天如果不行就不用去公司了,后天再去也不迟。”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