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弗走后，方茹茹在房中对着那一箱黄金发呆。
有了这些黄金，方茹茹的计划可以提前了，只是到了现在，她不知道要怎么和李润说。
当年她怀着一腔热血考进警校，想着毕业后除暴安良，雄心壮志未实现万分之一。一场发烧就把她带来到了这个地方，这个时代虽然对女子还算宽容，但是也没有见过女人当警察，啊，不对，当捕头的。
要是她穿成一个男人就好了。
方茹茹趴在桌子上，戳着茶杯，长叹一口气。
但她还是想实现自己的梦想，所以打算安顿好李家人后就离开，再想办法女扮男装混进县衙。
相信以她的身手，没几个男的打得过她，谁叫她是占尽先机的穿越者，所学的招式都凝结了中外格斗专家的智慧。
只是，想到李家母子对自己关怀备至，张氏就不用说了，简直是把自己当作了亲女儿，有什么好吃的好看的，都紧着自己。李济也把自己当成亲姐姐一样看待，自己被欺负了，他第一个替自己出头。李沅安静内敛，一直都默默地帮助着自己。
更何况……还有他。
李润温和微笑的样子从心头浮现，平日里他也是有什么好东西都给自己的。他从来不问自己的想法，但是总感觉他很懂自己。就好像住在肚子里的蛔虫一样，虽然这句话不算太文雅，但也算贴切了。
李润对自己无疑是尊重的，自己去当捕头，李润肯定会支持。
方茹茹坐起来，呆呆地看着窗外，假如她女扮男装去应征，又不离开李家，如果事发，定然是会连累李家的。
要当捕头就要离开李润，不离开李润就不能当捕头。
方茹茹带着这个念头吃完了晚饭，丝毫没有留意到饭桌上李润一直在看她。
夜晚，方茹茹还坐在房里想当捕头的事情，李润推门进来了。
方茹茹赶紧起身，看到李润一袭布衣走进来，虽没有穿着华贵的锦袍，月光照在他的身上，颇有几分踏月而来的感觉。
诶，舍不得啊。
方茹茹内心哀嚎一声，脸上还是笑着问他，“今晚怎么这么早就回房了？”
“嗯，有点事想找你商量一下。”
“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说。”
二人进到房里，面对面坐下，“你……”
“你……”
“你先说……”
“你先说……”
方茹茹被逗笑了，“你先说吧。”
“你说过女士优先，还是你先说吧。”
方茹茹垂下眼帘，低声说，“李润，我们和离吧。”
李润惊讶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有想要做的事情，李润，之前救赵弗时，你看到我的身手了吧，我想去当捕头。”
“女人当捕头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所以我想女扮男装去应征。”
方茹茹自顾自地说着，全程没有看李润。
桌子上的灯火一跳一跳的，光照在他们的脸上忽闪忽明，窗外传来蟋蟀的声音。
方茹茹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说，“你应该知道，要是女扮男装的话，我就不能住你家了，不然被人知道我住在这里，我的身份就捂不住了，还会连累你家被说闲话。”
说完，方茹茹的头更低了，她戳着手指，等待着李润的宣判。万一李润不答应，她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不想李润伤心。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拉住她的，“女人当捕头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我觉得很好。”
方茹茹抬起头来看李润，灯光跃进他的眼睛了，他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恼怒。在不算明亮的灯火里，李润轻声给她分析。
“虽然我很舍不得你，但是人各有志。我很感谢你这段时间能这么细心地照顾我。”
方茹茹听到这里，心莫名被揪了一下。
李润看着她头顶的发旋，她的头发乌黑柔亮，带着一股淡淡的栀子花的香味，她洗头发时喜欢放一点栀子花到水里，“可是，就算你女扮男装去白山县衙门应征，暴露的风险也很大，白山县那么多熟人，总有能认出你的。”
方茹茹暗暗点头，她想得还是不够深，她静下心来听李润的意见。
“茹茹，你要是真的想女扮男装当捕头，要么到外县当捕头。其实以女子之身当捕头也不是不可以，大周之前也有女子当官的事迹。所以你不用觉得自己是特立独行，我们可以试着说服姚县令，让他给你一个机会。”
方茹茹听到这番话，心底的大石彻底被移开了。
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手被李润握着，心跳突然加速，她假装不经意地把手抽出来，拂了鬓发，带着些许颤声问李润，“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李润笑了一下，“我看你晚饭时心神不宁，所以过来问问你。却不想我的茹茹是个有大志气的。”
李润说完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我相信其他人都不会觉得你当捕头是件丢人的事，所以，茹茹，你是怎么想的。”
方茹茹看着他伸出来的那只手，手掌很宽，手指很长，食指上带着老茧，她知道只是昼夜苦读给它留下的痕迹。
既然还有别的办法，她当然不想离开这个地方。他们让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方茹茹将手放进大手里，“那我可以不跟你和离吗？我们试试跟姚大人沟通一下。”
李润笑了，他的笑照亮了整个房间，“当然，茹茹。”
“那现在你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吗？”
方茹茹摇了摇头，将李润的手握得更紧了。
熄灯后，二人躺在床上。
今天方茹茹先是接受了来自赵弗的惊吓，然后是来自李润的关怀。来到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她一直在为实现理想而发愁，今天李润的一番话给了她新的希望。更重要的是，她可以不用离开李润。
方茹茹侧头看着李润，月光照在他清朗的脸上，他闭着眼，在月光下，她甚至能看到他的睫毛。听着他平静地呼吸，方茹茹觉得自己的心静了下来。
她轻轻地抬起腰，往李润的方向挪了一下，然后拉住了李润的手。
黑暗中，李润的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