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朱元璋和文武百官再次就征讨蒙元余孽一事进行了商议。
相比日前数个时辰的争论却依旧无果,今日的一切相当顺利。
不过多时,上下便就以沐英为元帅,傅友德蓝玉为左右副将领军出征,胡惟庸负责辎重粮草筹备一事,达成了一致!
“此次北伐脱火赤等蒙元余孽,事关我大明之江山永固!”
朱元璋道“还望左相,诸将摒弃前嫌,同仇敌忾,一战功成!”
“吾等,定谨遵圣命!”
“不破蒙元,绝不罢休!”
唱喏之后,胡惟庸蓝玉等百官陆续退去。
唯有汤和借故落后,直到百官散尽,才一边亦步亦趋的跟朱元璋去书房一边悻悻的道:“昨日还不是身体抱恙就是担心儿子,今儿却一个个争先恐后生怕被他人抢了功劳——说到底,还不都是觉着自己功劳够大,翅膀够硬了么?”
这些话若是旁人,怕即便明明知道肯定能说到朱元璋的心坎里。
恐怕也绝对不敢轻易出口。
毕竟蓄意挑起君臣嫌隙这事说大不大,但真要计较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汤和说这些话却没半点负担。
毕竟他不但为朱元璋打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儿孙又多有姻亲。
最重要的是二人还是发小,从小就光屁股一起长大,互相知根知底。
因而这些看起来有些不符合汤和信国公身份,有点口无遮拦的话,朱元璋听了不但没有丝毫生气。
反倒是让他感觉即便现在,汤和还是那个可以充分信任,对自己没有丝毫保留和设防的大哥哥。
也是因此,朱元璋闻言也丝毫不掩饰自己已经对胡惟庸蓝玉起了杀心的事实,冷哼道:“虽说俺能有今天,他胡惟庸蓝玉等的确功劳不小,但俺自问也没亏待过他们,高官厚禄不说,该公的公该侯的侯,为的就是不枉大家主仆一场,最好能皆大欢喜……”
“可若是他等实在不知进退,贪心不足!”
“到时候可就怪不得俺即便拼着落个残杀功臣的恶名,也要他等明白这大明江山到底还是姓朱,而不是姓胡姓蓝的道理!”
“就是就是!”
汤和道:“皇权天授,即便有再大的功劳,那也该明白谁主谁仆,不然就是他们自寻死路,怨不得谁人!”
也得亏朱肇辉不在此。
否则要是他听到汤和这般回答,怕是立即就能明白朱元璋为何杀了那么多功臣,而且越是功高盖主的越容易被杀。
但汤和却能得以善终的原因。
因为汤和这话不仅拍了朱元璋的马屁,最重要的是他还表明了自己绝对不会跟胡惟庸蓝玉等一样居功自傲,始终会跟朱元璋站在一起的决心!
这样的臣子要都不能善终,那还有什么人能够善终?
这些意思,朱元璋自然也都听出来了,心里非常满意。
说了声咱们这些人,俺最信得过的或许也就是你汤和之后,朱元璋便岔开话题道:“肇辉那边,听说昨晚继封大宴,办的很是寒碜?”
“是挺寒碜!”
汤和道:“来往宾客,除燕王之外,几乎就没一个能上的了台面的!”
一众儿女之中,朱元璋最喜爱的就是朱棣。
毕竟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留着朱棣长居应天,现在都已经年近二十,却还没就藩了。
也是因此,听到一众儿女,几乎没一个去朱肇辉的就藩大宴,唯独朱棣去了之后,朱元璋欣慰的点了点头,然后才又不满的道:“别人不去也就算了,可你终究是他外公,而且还就隔着堵墙——这么大好事居然都不露面,有些说不过去啊!”
“陛下,不是我不想捧场!”
“实在是这场臣真的捧不起啊!”
汤和诉苦道:“连燕王这个四叔,他都敢张口两万两银子,我这要当外公要是去了,那还不已张口就五六万两——这么多银子,换成陛下是俺,陛下你会去么?”
“谁去谁傻!”
朱元璋心说,干笑几声岔开话题,聊了些灾荒赋税之类的问题,然后便问起了城墙的修筑情况。
听到因为梅雨,本月城墙修筑不过数丈,却耗银三万余两。
朱元璋便头疼不已,毕竟三万余两银子才修了几丈城墙是小。
关键是为此发徭数万,对民生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即便头疼,朱元璋也没什么好办法。
毕竟城墙可是都城的最后一道防线,即便再艰难,花费再多的银子,那也得修。
要不然的话,即便身边有再多的御林军,他心里都不踏实。
处理完政务,朱元璋没有直接到乾宁宫看马皇后,而是绕道到了郭宁妃所在的柔仪宫。
“宁莲,见过陛下!”
郭宁妃见礼,语气如常。
原本还以为郭宁妃肯定会因为朱肇辉继封大宴闹了笑话而跟自己怄气,没想到宁妃却一切如常。
朱元璋有些不敢相信的道:“现在应天勋贵,全都因为辉儿继封大宴寒碜而幸灾乐祸,爱妃你难道一点都不生俺老朱的气?”
“辉儿虽然被勋贵笑话,但源头却是因北伐而起!”
“能为此遭人笑话,那是他的福分!”
郭宁妃道:“宁莲感激都来不及,又岂敢生陛下的气?”
“这么说的话,那你还是生气了……”
以为郭宁妃在说反话的朱元璋干笑,好久才道:“不然这样,回头我传旨内务府,让他们赏赐鲁王府两千两银子,就当是俺向你赔礼——这总行了吧?”
看着朱元璋说两千两银子之时那一脸心疼的表情。
郭宁妃是无语吐槽道:“鲁王府现在的日子虽然的确捉襟见肘,但辉儿也是个有志气的孩子,所以这两千两赏赐,我看就免了吧!”
“我知道两千两是不多……”
朱元璋道:“不过俺也是没有办法啊,毕竟现在天下初定,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要不然,俺再多赏他五百两,你就别嫌少行不行?”
“不是我嫌少!”
“实在是这是辉儿的意思!”
看着朱元璋说多加五百两之时那割肉般痛苦的表情,郭宁妃也懒得解释,只是让宫女将朱肇辉一早差人送进宫来的信拿给朱元璋,让他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