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朱槿就备好一桌热腾腾的早饭。
允礼吃过东西,跟着月桂在内屋里玩着七巧连环,安安静静的,跟往常倒是大有不同。
“他怎么了?”
作为父亲,他不得不承认,刚刚二弟说的是实话,他确实失职。
对寄托了希望的长子严苛的过分,对平日宠爱的次子又少了许多关心,看着他瘦弱了不少的模样,他心里也是难受的。
“前几日,小厮带他去了池边冬钓,不小心掉水里了,后来高烧不断,还是二弟求了灵丹妙药才稳住病情的,如今府医说只需静养就好,等明年开春,又能生龙活虎的四处溜达了。”
说这话的时候,文氏自己不察,倒是兄妹三人觉得她母爱泛滥。
“胡闹,可有处置了?”
“嗯,小厮打了板子,也罚了月钱,我瞧着年后给允礼换两个稳妥些的吧。”
凤锦旭定定的看了文氏一会儿,只见她眼下乌青遮也遮不住,整个人比之前又瘦了些,看样子照顾允礼让她颇为费神。
想到这里,不由得心疼起来,“你还是要顾好自己的身体,我瞧着你都瘦了,允礼这边,不行就交给琳琅去照管吧,左右她是生母,不会出大问题的。”
提到了琳琅,文氏有些不确定,当初她发落琳琅的时候可没有同凤锦旭回禀,若他得知人已经送去了庄子,会不会当场翻脸,责怪于她?
即便如此,她也觉得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迎着凤锦旭的眼神,直言道。
“琳琅姨娘死抱着落水昏迷的允礼不放,口口声声说是允和要害死弟弟,哪怕证据确凿也对妾身和孩子多有辱骂,所以……所以妾身做主,把她送去城外的庄子上了。”
此话一出,全场静寂了片刻。
凤锦霖生怕大哥会因此责怪大嫂,毕竟他之前对那位姨娘的偏爱有目共睹,正打算出言帮大嫂说话呢,就听凤锦旭淡淡的说道。
“你是我的夫人,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以后这院里的事,你做主就好。”
言语间对文氏的信任溢于言表,连琳琅的名字都没提及,朱槿和月桂在旁瞧了,都为自己主子感到开心。
总算,大爷肯信她们夫人一回了。
文氏的眼眶也微红起来,若不是还有其他人在场,怕是要在凤锦旭怀里好好哭上一场才行。
看着哥嫂和睦相处,凤锦瑶打从心底里高兴。
大哥院里的事情,她是外人,不方便去评论。
过去种种皆有因果,如今他们夫妇能放下那些不愉快重归于好,对于他们,或者是两个孩子都是好事。
这些日子,允礼病着,都是宿在文氏的房里,担心病气会过给允和,所以好几日了,他都没能来给自己的母亲请安。
今儿一起身,就听说父亲,二叔还有姑姑都来了。
兴奋的下床,随意洗漱了一番就赶着来了文氏的屋里。
一进门就瞧见,允礼坐在父亲的怀里,这种场面往日他见得多了,面上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但心里却还是有些难受。
“允和见过父亲,见过母亲,见过二叔,见过姑姑。”
一一行礼后,才起身走过来,小脸绷着,一点孩童该有的俏皮都不见,活脱脱的一个凤锦旭第二。
允和本打算站在文氏背后,却不想凤锦旭突然开口,“允和,坐我旁边吧。”
凤允和瞪着大大的眼睛,疑惑此话真是父亲说的?
一瞬间有些失神。
“我也好些日子没抱你了,过来为父看看,可有长高长壮些?”说罢,将怀里的允礼递给旁边的凤锦霖,自己伸手拉了凤允和过去,将他抱在腿上坐着。
凤允和整个人呆愣住了,自打他有记忆开始,从来都只见父亲抱过二弟,他是没有这种机会的,今儿是什么情况,父亲怎么会主动的抱他呢?
看着孩子脸上的错愕,凤锦旭是打从心底里觉得自己过去有些矫枉过正了。
就这么一点父子间该有的亲情,于孩子而言都仿佛是奢望一般。
“嗯,长高了,也壮了。再有一月,书院也开学了,到时候我同你母亲和弟弟送你去可好?”
商量的口吻让凤允和的鼻子一酸,这是怎么了?才几日不见,父亲似乎不那么严厉了,似乎对他也多了几分喜欢和疼爱了。
“儿子听您的就是。”
文氏看的直掉眼泪,帕子怎么擦都停不下来,凤锦瑶拍拍她的手背,“大嫂……”
“我是高兴,高兴的,动筷吧,动筷吧,趁着热乎。”
这一顿早膳吃得凤允和心里舒坦,看着父亲时不时的会往他和母亲的碗里布菜,感动的情绪起起伏伏。
书房中,凤锦瑶有些事情同大哥说,倒是也没避开二哥。
兄妹三人难得有机会坐一处闲聊,文氏着人给他们上了茶,自己则带着两个孩子在里屋。
“大哥,大理寺的事情办的差不多了吧,还有不到半月就是除夕,你再这样忙下去,怕是连年夜饭都赶不上了吧。”
凤锦瑶一边给二人添茶一边说话。
茶是景明茶,他最爱的那个,但是水温略烫了些,茶味有些散了,不过还能入口。
轻茗一口,才缓缓说道,“也就这两日了,该交接的都差不多了,我的考绩也定下来了,若无意外,大约是要外放青州了吧。”
青州!
上一世的他就是在去青州赴任的路上出了意外,这一世凤锦瑶怎么可能放他去?
“调令已经下来了?”
“还未,只是大舅舅那边多嘴提了一句,他同吏部的人比较熟,消息也早几天知晓。”
那就好,既然调令未下,就还有机会!
“大哥是一定要外放吗?留在东都城不可以吗?”凤锦瑶的话让那个凤锦旭有些不解,一直以来她都从未插手过家里人的官场之事,怎么今日会这样说。
“怎么了?”
“我是觉得允礼大病初愈,允和马上又要去云起书院,两个孩子都没法随你外任,想着大嫂怕是也会留在东都城里,你们好不容易才冰释前嫌,此番你一去就是三年,又会发生多少事都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