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溱和尹争争大概将这个案子前前后后讲述了一番,乐游叔只负责给几个孩子做宵夜,廖青衫听得极其认真,时不时在自己的本子上写着什么,而坐在一旁的满星河却满脸愁容。
“就这样,总之我们去了百梦楼,上至庄妈妈,下至打杂的小厮,谈皎色变啊,就是一听到皎月姑娘的名字,跟见了鬼一样绝口不提,肯定有问题!”尹争争说累了,赶紧接过乐游叔递过来的一碗馄饨,咀嚼了一口。
“听素娘和柳柳姑娘的口风,皎月姑娘应该是被关起来了。”左溱作为练武之人,向来三餐不定,这住到花宅后,一天三顿是妥妥的美食不说,晚上也竟然也习惯吃夜宵了。
“这个不难猜到……哦,谢谢乐游叔!”廖青衫赶紧站起身,放下手中的东西,毕恭毕敬地接过乐游分发的馄饨,很是礼貌周到。“这个百梦楼好歹也是要开门做生意的,楼里的姑娘竟然要状告当朝驸马,那可是皇亲国戚,这……那位老板就算再想挣钱,也不准让皎月继续胡闹下去的!”
“星河哥,你说怎么办?”
“若史目达大人受理你的官司,你作为她的状师提出相关的要求,北城衙门的差役是可以将她从百梦楼里接出来,一直到开堂,她都可以受到差役的保护!”满星河声音清亮,但脸上始终挂着愁容,复又叹叹气。
“星河哥,你还是觉得对方势力太大,我们没有胜算吗?”尹争争若有所思后,一口吞下馄饨,因为咀嚼地太快,烫得她舌头发麻。
满星河微笑着,放下手中的瓷碗,递给她一杯凉水阵一阵,“倒也不是,我们大迹建国到现在,陛下勤政宽民,反腐反贪,也不是没有大臣被撤职砍头,我相信,若驸马真的做下此等恶行,陛下是绝对不会纵容的。”
诸位都狂点头,无比赞同。
“对,我也觉得我们的皇帝陛下一定不会姑息养奸的,不会和世人一样,对吧,舅舅?”尹争争满脸认真说着。
“这件事,最难的是,怎么去取证,怎么去证明皎月是无辜的!”满星河轻咳一声,舀着碗中的馄饨,脸色逐渐冷,“一般来说,这种案子,如果男方那边找不到证据,是很难定罪!”
“星河说的没错。”廖青衫也是一脸严肃,“根据以往的案子,很少有女子状告这种……罪名,一般都是直接报官,或者是有证人……总之……”廖青衫欲言又止,他对待尹争争如亲妹,自然也知道她很在意这个案子,但就他这种喜欢用案例分析利弊来看,很是棘手。
左溱心满意足地将手中的瓷碗放下后,全身叹叹气。“简单的说来,尹争争,你接的这个花魁官司,不但没有人会可怜苦主,还会招惹到皇亲国戚,更要命的是,我们赢的几率很低很低……”
尹争争无所谓地转了转眼睛,一把抓着左溱,“我不还是有你吗?既然驸马爷是关键点,那我们姐妹同心,其利断金!”
满星河本来叹气连连,不过看到这丫头活蹦乱跳的样子,就知道她是铁了心要跟进这个官司了。
“行吧,青衫,你手里的官司也比较多,不过争争这边……”
“你说得什么话,我肯定是无条件支持小师妹资料上的帮忙!不过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是乐游叔的馄饨!”
众人笑着,似乎一场根本就没有赢面的官司,并不是很大的困扰。
驸马府邸。
云霂不过是来公主府小吃了几杯茶水,与武鹭青下了一盘棋,赏了一副画,便就走了。
好在离开的时候,夜雨停了,武鹭青与骄阳公主亲自送云霂上了马车后,才又回到公主府。
“小国舅许久不见,似乎消瘦一些了。”武鹭青牵着骄阳公主的手,小心谨慎地扶着骄阳走过泥泞的路面。
“我这个小舅舅,不是往宫里跑就是在那个大理寺忙着,也老大不小了,母后娘娘也劝了,父皇早就给他置办了一套府邸,他不住,天天跟着他那个青枫不是处理公务就是为父皇分忧,你也知道,我那个太子哥哥也是他带大的,我这个小舅舅呢,本事大,主意也大,就是呀,不成家……”
“不是说这位国舅爷已经……”
“是呀,正是如此,皇祖母,父皇,母后娘娘也就任由他这样拼命地为大迹忙……”
“国舅爷为国为民,也是我等顶礼膜拜的对象啊!”武鹭青扶着骄阳公主到了内室,两边的婢女将门关上,房间里就两个夫妻。
武鹭青解下披风,面有羡色,“每次想到国舅爷如此,我就自惭形秽……”
他一转身,就看到骄阳公主坐在圆凳上,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盯着他。
“公主,你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武鹭青太了解这位刁蛮公主了,只要她出现这样的神情,眉眼上挑,一双精明的眼睛里情绪丰富。
“你觉得,小国舅深夜来访是干嘛的?”骄阳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自己的丈夫,将他的任何小表情都一点一点地收入眼帘中,带着高高在上的贵气。
“我……公主,这个我想应该是……应该就是想看看公主你才来的吧,我看国舅爷也只是下下棋,喝喝茶……”
“武鹭青!”骄阳公主大吼一声,手中的杯子重重地砸在地上,吓得外面站岗的几个婢女都跪了下来。
“公主殿下,这……这是怎么了?”
“你是把我当成傻子吗?这都什么时辰了,下着大雨,小舅舅放下手里的事来公主府,只是为了看我,只是为了和你下棋?你觉得他是那么闲的人?”
她声音尖锐,每句话尾音都带着质问,是典型养尊处优公主的做派。
“我……我确实不知啊,公主,国舅爷到我们府上,你也全程陪同,他并未提到任何不妥啊!”
骄阳公主缓缓地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了武鹭青面前,仰着头,眯着眼,“你以为,我跟你说这些,是闲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