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份,二皇子、三皇子重振旗鼓,明里暗里都不断往吏部、户部、刑部塞人。
这些事,顺愉帝都看在眼里。
可惜,西北边陲传来战报,匈奴又来进犯,还杀死了一个照常巡视领地的小将。
负责驻守西北边关的大将军荣辽向朝廷请旨一战,这口气,荣大将军无论如何也咽不下。
若不因此将匈奴打趴下,此等欺辱,只会让匈奴气焰更加嚣张,到时候就不只是杀死他底下的一名小将而已了。
俗话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从。
可荣辽深知,若他鲁莽出兵,而兵部的粮草不能及时供应,那他几万将士的性命,最终也只能白白辜负。
自从这事发生后,荣大将军一直顶着底下的压力,力排众议,还是让人先送一封信回京,等候京中调令。
而如今朝堂之上,就为这件事吵得火热。
在半年多以前,匈奴就一直在西北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但都是小打小闹,不伤人性命。
那时皇子请命前往西北,皇上也没准允。
如今眼看着战事即将要打响,这几位皇子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毕竟这可是真打仗,按照匈奴如今这势头,若没个三五年,别想从西北回来。
到时候京中格局早已大变,要想再加入夺嫡,谁输谁赢,就说不准了。
故而此时,谁也不想轻易离京。
尽管这是一个立功的好机会,但事关性命的事,两位皇子看得比谁都清。
沈沉澜刚到翰林院当值就听温弘方说了这件事。
“朝中文官大多都不是主战派,他们觉得,此次匈奴,应当也会像以往那样,只杀个人,不痛不痒,不足以让大顺牺牲多年来的平稳,来出这一口气。”温弘方道。
“只杀个人?看来人命在这些大人眼中,与蝼蚁无甚区别。”沈沉澜凉凉道。
沈沉澜在温弘方以及赵大人面前,一向平和,他们还从未听过沈沉澜说过哪些立场鲜明的话。
如今乍一听,倒有些不习惯。
温弘方道:“那沈大人就是主战派了。”
赵大人缓和气氛道:“无论如何,这西北的事,我们也只是道听途说,不明白其中的要害,还是莫要妄下结论的好。”
沈沉澜也不是好战,他只是觉得,西北痛失一名小将,荣辽千里迢迢送信回来,也是希望京中能在背后挺他一把,不然他这西北大将军,当得未免也太憋屈了。
若此仗不打,以后此事还会在西北将士心里埋下心病,恐怕会寒了他们的心。
不过,沈沉澜能想到这里,顺愉帝也必定能想到。
宫中,御书房。
顺愉帝望着摊在桌上字字泣血的请兵书。
旁边太监潘立群忍不住道:“皇上,看得出来,荣大将军是想打这一仗,西北失去了一名小将,底下的人必定是咽不下这口气,荣大将军如今怕是不好安抚众将士。”
顺愉帝深吸一口气,将桌上的纸拿起来,对折又对折。
潘立群看不懂顺愉帝如今的心思,也不敢再深问了。
半晌,顺愉帝将纸压在砚台之下。
才听他说:“这仗,打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