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韦砚不停地喊,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喊一声,还非要得到她的回应才行,不然就一直喊。
十四索性把他带了出来,让他跟在自己身边。
两岁的小萝卜头光着脚和下身,只上身穿了一件薄衫子。
十四想给他找鞋,发现居然没有夏天穿的鞋。而且小孩子长得快,之前的棉鞋也不能穿了。
她只好翻出肖十四娘的一双草鞋,让韦砚趿拉着出了门。
先做饭再说吧,这孩子饿了那么久,居然没饿哭。
家里的柴火也不多了,肖十四娘还没来得及上山去捡。水缸里的水也见底了,原本今天一大早要去村子里公用的水井挑的,但出现了这么一个变故,这水也没人挑了。
“你找个没石子儿的地方站着,别乱跑,容易扎到脚。”
“知道了,娘。”
韦砚答应地很快,声音也挺洪亮,完全看不出是饿了两三顿的孩子。
这还不错,还有点儿爽文大男主该有的样子。十四心里这么想。
她从小就是孤儿,五六岁的时候就被收养她的人家送进了雇佣兵训练基地,接受军事化训练。她并不觉得小孩子就有撒泼耍赖的权利,最烦也最怕的是小孩子哭闹。
好在肖十四娘的这个孩子,因为从来没人惯着他,还是十分懂事的。
韦砚乖乖站在了草棚一角,十四舀了缸底的一些水,拢了拢散落在灶台前的散随木棒,勉强熬了两碗白粥。
她里里外外翻了一遍,也没看见这个家里有菜肉一类的东西。别说肉了,连油都没有。
这个家里的钱都在韦志高那里,肖十四娘平时买米面需要一斤一两地给他报告清楚。但她不识字,之前有几次记错了斤两,随之而来的就是韦志高的拳打脚踢。
“先吃这些垫垫肚子。”十四把粥端到了堂屋里的桌子上,韦砚在后面跟着她。
在她放粥的时候,连忙把歪倒在一旁的凳子扶了起来,放到十四身后一个,放到他身边一个。
“等一会儿有空了,我出去找吃的。”
韦砚并不清楚她说的出去找吃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娘亲说的话,他立刻就乖乖点头。
“自己会吃吗?”
十四坐到了凳子上,问。
“会。”韦砚已经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粥。
“好喝!”
一口粥,就让这孩子露出了满足的笑。
十四几乎忘了这个孩子是一路走向辉煌的爽文大男主,她把他和自己小时候重合了。小时候四处流浪,那个时候的她也会因为一口吃的瞬间满足,感觉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快吃吧。”
“娘你也吃。”韦砚知道她娘平时只能吃不好的饭,现在看见她给自己也舀了一碗粥,连忙催促道:“快吃。”
要是坏人爹回来了,娘就吃不上这么好的饭了。
要是他看见娘给自己也盛了粥,说不定还要打娘。
“快吃,娘快吃!”
十四忽然想起肖十四娘还腌了咸菜,起身去找。
“你先吃,我去拿咸菜。”
腌菜的缸放在外面,十四正要出去拿,家里的大门被从外面推开了,韦志高走了进来。
韦砚也听到了动静,起来一看是韦志高,他立刻拉着十四往里间卧室走。
“娘,关门,关门。”
小孩子急起来说话都说的不连续,他的意思是让十四带着他躲到里间卧室里,把韦志高拦在外面。
“别怕。”
十四刚刚好一些的心情又被这个贱男人的出现打破了,但是身边的小萝卜头害怕的样子让她不忍,于是先耐下心来哄他。
“阿砚乖,不怕哈。”
“娘,打人,打人,坏人爹要打人。关门,快关门。”
韦砚还在不停地拉她。
“你个小崽子,你怎么叫你爹的?”从外面进来的韦志高听到了韦砚对他的称呼。
“贱人,是不是你教的?”他恶狠狠地看向十四。
“哇!”
韦砚以为他又要动手,终于被吓哭了。
“娘,不要打娘!”
虽然韦志高站的离她还有好几步远,但十四已经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
md,这个家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了,他还有钱去喝酒?
“小崽子你护着谁,我才你是老子,你姓韦!”韦志高喝得半醉,早把清早的事忘在了脑后,看上去也忘了他还在隐隐作痛的手腕跟脚踝。
“对着一个两岁的孩子发威风,你可真有种。”
十四脸上并不见怒气,而是表现出玩味的笑。
这个笑成功地激怒了韦志高。他扬手就要扇过来一巴掌。
“臭婆娘你说什么?”
“娘!”
韦砚要往前冲,被十四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这小身板,韦志高急起来一脚就能要了他的命。
十四精准地闪身,韦志高的巴掌蹭着她的鼻尖划了过去。
艹!这男人居然留这么长的指甲。
十四一阵恶心一阵自嘲,居然被这么一个废物碰到了,这要是放在从前,她要被同行嘲笑死。
她闪身的同时,抬起腿踢向韦志高的腰窝,脚尖正好精准地落在他肋骨下面。
“啊!”
韦志高疼得跪倒在地上,半天没能起来。
韦砚惊的忘了哭了。
“坐下,先吃饭。”
十四把他抱回桌子边,放到凳子上。
此时的韦砚完全被娘亲的威武镇住了,娘亲没挨打,坏人爹挨打了。
真好!
“不吃咸菜了,你先吃粥,等晚上咱们吃好的。”
十四说完,端起了粥碗。
韦砚也学着他娘端起了碗。
他不知道他娘为什么会忽然变得这么厉害,但是直觉这样的娘让他觉得很安心。只要看着娘,他就什么都不害怕了。
韦志高跪着看着十四和韦砚喝完了粥,他喝酒喝得半昏的脑子也有些清醒了,连同早晨的事情一起想起来了。
这个女人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厉害?她到底是不是肖十四娘?
韦志高是秀才,而且是小韦村唯一一个秀才。他觉得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人信什么鬼神,那都是愚昧无知,子不语怪力乱神。
可是想起从早上到现在这半天的遭遇,还有坐在前方的这个女人,他心底里有个声音立马要钻出来:这个女人被鬼附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