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十四带了一只豹子出来的时候,梅行之有些讶异。
“肖娘子说的帮手就是它?”神都不少权贵人家都会豢养猎鹰、猎犬还有猎豹用于狩猎,所以他并不惊讶十四养了一只豹子在身边。
他惊讶的是她居然用豹子来寻人吗?
“是。”十四翻身上马,“小砚从小被我养在身边,通人性,而且嗅觉灵敏。待会儿找一些令妹的贴身衣物让它闻一闻,或许会对我们找人有帮助。”
……
梅家的宅邸低调又奢华,门面不像其他富贵人家那样极尽张扬,反倒是寻常宅邸的规制,猛地看上去跟城中一户普通人家的大门差不离。
而且这座宅子的规制也有些奇特,前窄而后宽,引在一片建筑群中,乾坤内藏。只从正门看,宅子的占地面积并不大,和周围林立着的其他民居没什么区别。
走进去之后才会发现,里面不仅空间宽敞,而且一砖一瓦、一石一塑,无不精致。
制琉璃的方家跟梅家比起来,少了两分古朴跟内敛。而所谓气势恢宏的昌顺镖局内里的布局装饰,跟这里比起来更像是有钱不知道怎么花的暴发户一样。
梅家失踪的小娘子身边的佣人都被梅行之圈在一个院子里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从大门走到内院途中,梅行之已经简单跟十四说明了一下情况。
事情发生在昨天傍晚,梅家的车队进入黄粱县城。
“据奶娘所说,妹妹听到了外面的热闹,从马车里探头往外看。应该是那个时候引起了贼人的注意,途径南市的时候突然从人群里跳出来一个人袭向马车。在一众家丁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她就被劫走了。”
“所以你断定是最近在黄粱县城连环作案的那名贼人所为,而不是仇家或者是对家出手?”十四很难不往这上面怀疑。
梅行之点头:“听闻了前几名女童失踪的过程,像是同一个功夫奇高的人所为。”
“我已经询问过奶娘,她跟家妹一起坐在马车里,见过贼人的打扮,跟那些报案的人家对贼人的描述也很像。”
“我也想过有可能是仇家特意找人模仿作案,混淆视听。”梅行之替十四把怀疑打消掉,“但是筛查一遍之后,发现这种可能性不大。”
“一来家妹是女儿家,一直养在内宅,她才六岁,就算是对家作祟也不会把目标放到她身上。二来她来黄粱县的消息,极少有外人知道。三来,若是想要借机勒索钱财,这个时候也该有消息过来,让我拿钱换人了。”
只劫持小女孩儿,既不杀人,也不劫财,做出这场连环案的人目的到底是什么?十四想起从前看过的那些报道,很多做出连环大案的凶手都是严重心理扭曲的人,换句话说就是变态。
难道是遇到了这样的情况?那梅家的小娘子,还有那些已经失踪了好几天的女童,不会已经凶多吉少了吧。
怀着疑问,十四跟梅行之一起见了梅家的家仆。
听过梅行之的分析,她也打消了有人跟贼人里应外合的怀疑。所以并没有挨个审问,而是只见了跟小娘子同坐在马车里的奶娘,跟她细细询问了当时的情况。
对方作案的时候也没有蒙脸,他的相貌奶娘描述的很清楚。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体型很瘦,跟竹竿差不多。除了瘦骨嶙峋之外,最大的特点是面色惨白,尤其是嘴唇几乎没有颜色,极度的气血不足的样子。
让人看着,会想起鬼怪小说里被妖怪吸干了精血的人的形象。
十四越听,越觉得这人像变态,连外表都极度贴合。
这位奶娘是看着梅家的小娘子从小长到大的,在十四面前一边回话一边哭,伤心不似作假。
胞妹失踪即将一天一夜,梅行之是内心最为煎熬的一个,但他始终保持着冷静跟条理。
问完了话,十四示意没什么事了,梅行之让奶娘下去。
“这是家妹的贴身之物。”梅行之摆手,让捧着托盘的小丫鬟去到十四身边。肖砚伏卧在十四脚边,小丫鬟也不见惧怕,低眉颔首来到近前。
托盘上是一件外褂跟一条帕子,十四两样都拿了,放到小砚鼻子前面让它嗅。
“小砚,记住这个味道,待会儿咱们要去找这两样东西的主人。”十四用手顺了顺它脖颈跟背脊的软毛,豹子发出呜呜声,不知道是被摸得舒服了还是在回应十四的话。
“肖娘子还有什么需要?”梅行之问,“梅家众人听凭差遣。”
十四还真有需要:“梅家的医馆里卖不卖迷烟?”
“迷烟?”
“对。”十四稍微形容了一下,“就是那种装在小竹管里,便于随身携带,让人嗅到之后立刻就能昏迷过去的迷烟。”
上次听说这种东西黑市上才有,而梅家开的是正经的医馆,有这种东西的可能性很小。十四也就是顺口问一问,不行就去黑市上找。
“没有。”
果然。
不过又听梅行之道:“不过我知道哪里有。”
……
为了节省时间,梅行之直接带着十四去找迷烟。
两人来到了县城东南角,一处贫民区。穿过狭窄曲折的小巷子,进入了一处较为宽敞的院子。四周都是房子,里面不时传出男女的调笑声,以及肆无忌惮的欢爱声。
这里是这个时代最下等的妓馆,因为没有亭台楼阁,所以连青楼都算不上,只喊它窑子。来这里寻欢取乐的人,都是一些行脚夫、跑江湖的、做杂工的,总之都是没钱的。
这里的价格极便宜,有时候几文钱就能解决一次。
“事急从权,还请肖娘子不要见怪。”梅行之一边带着十四往里走,一边跟她致歉,“这里的主人有迷烟。”
“我也算是跑江湖的,什么场面都见过,没有那么多规矩,梅少主不必如此。”
十四爽快,梅行之也没再多说。
梅行之显然跟这里的人很熟,两人来到院子里不就就有人迎上来,带着他们来到一个独立建筑的二楼。
“东家,梅少主来了。”
“梅行之?”屋子里传来略带粗犷的男声,房门被打开,露出一个魁梧的身形,“今天刮的是什么稀罕风呀,居然把你刮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