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这招可真高。”给林氏和肖二媳妇发完了今天的工钱,肖七郎忍不住跟田巧说,“她这话一出来,以后整个村子的人都会帮她看着那一家子。”
田巧却叹了口气:“一家人闹成这样,真的是……”
谁不想和和乐乐地过生活?要不是实在处不成一家,谁愿意跟自己的至亲撕破脸,变得跟仇人一样?
“十四跟他们从来就不是一路人,你不是早就看出来了吗?叹啥气?”肖七郎道,“你看看他们教出来的都是什么孩子,小贵才八岁,就跟个小流氓一样,看见好看的女娃子就强迫人家让他抱。”
肖七郎并没亲眼看到小贵抱梅知雪,他听到动静赶过去的时候小砚已经把他按在了地上,吓得他哇哇大哭。
他这么说,是因为小贵不是第一回干这样的事儿。光他知道的就有好几回,人家女娃子不让他抱,他就欺负人。然后女娃娃的家里人听说之后找上门,林氏跟肖二媳妇因为护短跟人家大吵。
“真是不知死活。”田巧一脸晦气,“那位姓梅的小娘子一看就不是普通出身,要真是惹恼了人家,他们指不定要吃什么样的苦头。”
“这事儿是十四解决的,只是把她们婆媳俩给辞退了,真算是轻饶她们了。”
田巧说的这一点,肖七郎没想到。听她说完以后却深以为然,同时又有些担心:“这不会给十四招来什么麻烦吧?”
“这应该不至于。”田巧望了望围着十四打转的四个孩子,道,“那位小娘子好像挺亲近十四的,应该是熟人家的孩子,不至于为了这点儿事儿责怪十四。”
“而且那是十四的朋友,咱也不知道是什么大人物。要真的迁怒,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跟着瞎着急。”
“也是。”肖七郎点头道,“这事儿咱们也插不上手。”
“巧娘,还有一件事儿我不明白。”他现在已经习惯碰上想不通的事情就找媳妇儿商量。
“啥事儿呀?”
每天要发的工钱都放在林三暂住的那间小屋子里,夫妻俩发完了钱,锁了门,开始往地里走。
“十四为啥要把老三媳妇留下?”肖七郎不解,“把她们仨一起辞了不是更清静?”
林氏的两个儿媳比她亲生的女儿更像她,脾气秉性简直如出一辙,都是惹事精。
听到这话,田巧笑了。
“你不觉得,留下老三媳妇,比辞了她能让她更难受吗?”
肖七郎皱眉思考了半晌,还是不理解。
“你们男人这脑子,都不会转弯儿吗?”田巧见状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明明是要一起被辞了的,结果另外两个被辞了,只有她一个人留了下来,你觉得那俩人会怎么想?”
肖七郎一拍脑袋:“高啊!”
“十四这脑子可真管用,你也是,这心思都是七拐八绕的。”
“你这是夸人呢还是骂人呢?”
“当然是夸了。”肖七郎嘿嘿笑了两声,“夸你们俩聪明呢。”
……
林三在杨树地下坐了大半个时辰,直到送来的肥水全部卸完了,他手下过去找他,他才吩咐人跟十四道了别,跟着队伍一起回了黄粱县城。
一进城门就跟手下人分道扬镳,打马往梅家跑。在府里没能找到梅行之,又追到了医馆,捉了正在医馆坐诊的好友,一起到琼肴居喝酒。
“你这是怎么了?”见他连灌了一壶酒却一句话都没说,梅行之在陈三伸手去够第二壶酒的时候按住了他的手臂,“遇到了什么天大的事儿?”
“你告诉我,她为什么不肯嫁给我?”陈三喝酒喝的急,而且是干喝,现在已经有些醉意了,“兄弟你比我聪明,你告诉我,她为什么要这样?我很差吗?她不肯嫁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生气?”
梅行之一听,果真是跟肖十四娘有关。
“生气?肖娘子生气了?你干什么了?”刚认识几天就能把肖十四娘惹生气,好像也是个本事。
“我跟她说我想娶她,她为什么要生气?”说到这里,十四拒绝他的场景立马涌到眼前。陈三被一股巨大的委屈包围住,下一秒,居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兄弟啊!我难受啊!”他也不去拿酒壶了,抱着梅行之嚎啕大哭,“我第一回那么喜欢一个女人,第一回啊!她为什么要讨厌我啊?”
“……”梅行之一阵僵硬。
这人喝醉了喜欢撒酒疯,他见过不少回。但是他以前都是抱着酒壶或者抱着椅子哭,这一回居然抱着他哭。
“你……你先放开我。”梅行之要把人推开,奈何这个武夫力气比他大得多,根本推不动。
“陈三。”他只好换一种办法,“你把我放开我才能好好说话。”
“难受啊……”陈三继续哭。
“你还要不要听我给你分析?”梅行之有了把他砸晕的冲动。
“分……分析?”哭声暂停,“我听,我要听!你给我分析,快,给我分析她为啥讨厌我?”
“……你先把我放开。”
陈三松开了手臂,改为一手扶桌子,一手去拿酒壶。
“让人闻风丧胆的夜香行大当家,你这幅样子最好不要让其他人看见。”梅行之整理自己被扯歪的衣裳,“尤其是仇人对家。”
因为一不小心,就会成为整个黄粱县的笑柄。
陈三不理他其他话,只等着他给他分析。
期间还给梅行之把酒满上了,拿酒壶时候那个稳,让人怀疑他到底是因为醉了才哭还是借着醉的借口哭。
“你把事情原本跟我说一遍,事无巨细。”到底是自己多年的好友,还是要管的。
陈三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给他说了一遍,从他听手下说肖娘子也在地里然后立马跑去一起送肥水,到被拒绝了之后坐在坟头边儿上想了大半个时辰都没想通然后过来找好兄弟诉苦。
梅行之听完,只想说一句活该。
但是看着眼前这个泫然欲泣的威猛大汉,他决定还是不打击他了。万一又把人惹得大哭,受苦的还是他的耳朵。
梅行之:“想不通肖娘子为什么生气?”
陈三点头。
“谁给你出的主意去调查她?”
“我……我自己啊。这怎么了?我做错了吗?为啥不能查?我就是想多了解她一些,多知道一些她的事情,这也有错吗?”
“那是她的私事,你是人家的什么人,有权利知道吗?”梅行之道,“肖娘子那样的人,心性高傲,是绝对不会喜欢别人不经过她的同意就随意调查她的隐私的。”
陈三闻言犹如醍醐灌顶,同时也觉得天塌地陷。
“那……那我该怎么办呐?”
梅行之:“你要是再哭,我立马就走!”
“不哭,不哭了!”陈三抓住他,“那你给我想个办法,要怎么才能让她消气?我是真的喜欢她,这辈子要是娶妻的话,一定要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