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志高被十四吓破了胆,在她离开之后过了一段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生怕十四哪天突发奇想找回去。
他们和离的事情韦家其他人并不知道,还来大韦村闹过一回。后来被韦志高拉回去了,自那之后就再没见他们家的人踏足过大韦村。
没过多久传出来一个肖七郎听到觉得荒谬到想笑的消息,说是韦志高非要说十四曾经住过的那座小院子里面有鬼怪作祟。
他要闹,韦家人就任由他闹。半年里先后请了两个道士作法,说要驱魔除怪。后来觉得没起到作用,又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和尚过去。
但是接连做了好几场不同类型的法事,都没能起到任何作用。半年后,韦志高直接让人把那座小院拆了,好几千块还新着的砖瓦直接丢了或送人了。
要不是韦志高有个秀才身份,他们一个族的人都指着他将来发达了帮衬族亲,谁愿意搭理他?这是小韦村、大韦村以及周围离得近的几个村子里的村民共同的想法。
不过看韦家的笑话,看得还是挺开心挺尽兴的,因为这家真的是笑话不断。
十四带着肖砚离开一年后,也就是白莲进门一年后,她生了一个女儿。
第二天韦志高他娘嫌弃白莲生了个赔钱货,连尿介子布都没给她准备,并且还把邻居亲戚送去的鸡蛋都搬回了自己屋里的消息就在周围几个村子传开了。
后来没过几个月,又传出那个女孩儿夭折了的消息。
据说白莲去地里干活儿了,孩子放在家里的床上没人管,等她下地回来正好看见家里的猪屁股对着门站在屋里,嘴里正在嚼的就是她刚出生没几个月的女儿。
被发现的时候孩子就剩下腰以下的半个身子了,内脏被猪拖了一地。
但大家私下里还传出一个说法,就是那猪是李荷也就是韦大他媳妇故意放出圈的。至于原因,则是李荷怀疑自己丈夫跟白莲私通,那孩子是他们俩苟合之后生下来的孽种。
后来见韦家没什么动静,白莲的娘家白家也没什么动静,后面这个说法信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更有人推断出来,恐怕这李荷是得了她婆婆李氏的授意才敢这么干的。毕竟白莲不止跟韦大不清不楚,跟她公爹伟大河也不是没东西传出来。
第二年,白莲又生下第二个孩子,这一胎是个男孩儿。人人都观望着,说这回她婆婆李氏该满意了吧。
结果这孩子刚生出来,小韦村就传出他不是韦志高的种的消息。
为什么呢?因为这个男孩儿左脚天生六个脚趾,比普通人多一个。而大韦村一个老光棍汉子的左脚,也是天生六根脚趾。他正是因为这样被人认为是残疾,所以才一直没娶上媳妇。
这消息在孩子出生当天就传了出来,很快在小韦村炸了锅。白莲生完孩子,直接被恼羞成怒的韦志高拖进了韦家的祠堂,叫了全族的人一起会审。
那孩子果然不是他的种,而是那个光棍汉子的。
白莲说是她下地干活儿的时候,光棍汉子趁着没人把她强要了。
光棍汉子的说辞却恰好相反,说是白莲故意勾引了他。
韦志高主动跟族长提出要把白莲沉塘,却没想到把白莲逼到了绝处,逼出了更精彩的故事来。
当着韦家全族的面,白莲把进韦家门之后的经历和盘托出。亲自证实了村子里那些风言风语,韦家三个男人全被拖了进来。
小韦村韦家祠堂里的热闹,可算是让周围几个村子里的人开了眼了。
谁家没点儿不能对外人将的私密事儿,但是像韦志高家这样的,还真是少见,这辈子可能就能见这么一次了。
韦家一连大闹了三天,白莲刚刚生产完,被关在祠堂里没人管没人问,等人想起来的时候,身子已经凉了——活活饿死的。
白家父母告到了官府,却被告知当初白莲是以贱妾的身份进的韦家,虽说是妾,实则为奴。她的身契被韦志高握着,律法承认她就是韦志高的所有物。
意思就是韦志高就算杀了她,也不犯法。
白家没有能撑起门户的儿子,原本在村子里就受欺负,更别提跟韦家对抗了。公了走不通,私仇报不了,白家父母大悲大恨之下,双双瘫在了床上。没过一个月,就因为没人照顾,先后离世了。
他们还有两个女儿,是白莲的姐姐。但她们因为白莲的事差点儿被婆家休了,毅然决然地和娘家断绝了关系。
再说韦志高这边,因为白莲爆出来的事情,他们一家子都成了行走的笑话。尤其是他们父子三人,往人场里一站,往往会被问:父子三个共用一个女人的感觉怎么样?
韦志高的乡试就在白莲死后两个月,跟所有人预料的一样,他落榜了。
乡试成绩出来后性情大变,一头扎进放书的房子里,据说连续好几个月都没往外出过一步。吃喝拉撒睡全在那间小屋子里,他娘亲自伺候他。
……
“他还能干什么,听说还跟以前一样,每天就抱着书使劲儿读,跟发疯了一样。”田巧说,“而且动不动就两三个月不出门,吃喝拉撒都要给他端给他送。”
“那个考试叫什么来着?乡试是不是?”肖七郎分不清这些读书人的级别,更分不清一层一层的考试的名字。
“好像是叫这么个名儿,三年一回吧。”
“咱们哪天抽空去庙里拜拜菩萨,保佑那个杂种这一回也过不了。”肖七郎恨恨道。
“你别瞎说。”田巧信佛,所以忌讳这个,“菩萨都是保佑好的,哪有你这样求坏事的,小心坏了运道。放心吧,不用你求,我觉得他也考不上。”
要是疯子都能考上举人,那所有人都能当官了。
“十四现在在整个河南道的人心里,已经跟仙姑差不多了。而他韦志高,那就是咱们脚底下的烂泥巴,人人嫌弃。”田巧道,“他顶多再恶心恶心咱们,你见过哪个仙姑会踩到泥巴的?”
“那是。”这话肖七郎完全认同,“他这滩烂泥巴,以后都不会再跟十四有任何关系了。”
“行了,夜深了,快睡吧。”田巧催他睡觉,“下回去庙里的时候跟菩萨和佛祖都求求,保佑我们十四赶紧找到好姻缘,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疼她。”
刚要闭眼睡觉的肖七郎眼皮耷拉到一半又睁开了:“她已经立了女户,又不靠着男人活,找男人干什么?”
男人没几个好东西,他是男人,还能不清楚吗?
暗夜里,闭上眼的田巧就当没听见。因为她知道她只要一搭腔,这个话题又要掰扯很久,前半夜就甭想睡了。
明天还有大把的事情要做呢,绝对不能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