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表示要招供,谁知道银朱刚刚拿掉堵着他的嘴的布团,就有一根针从他口中飞出来,直射向银朱。”十四看着梅行之的神情,主动解答他的好奇,“然后被我一刀抹了脖子。”
梅行之看向银朱,除了身上的袍子又“湿了”几处之外,没见她有受伤的痕迹。
“不愧是专业训练出来的杀手,居然会用这种办法杀人。”十四解说的同时还顺便评价了一下,“银朱说那根针是一直被他藏于舌下的,利用专门练就的功夫发射出来,攻击目标一般是人的眼睛或者天灵盖。针的长度比舌头的宽度还长一些,不知道他们怎么藏的。”
“剩下两个人呢?怎么死的?”梅行之继续问。
“一个见同伴遭受酷刑,吓得自杀了,我跟银朱两个人看着都没看住。”十四道,“另一个开口说了几句话,然后……被我结果了。”
“他开口了,也被你杀了?”梅行之问。
“换做是你你打算怎么处置他?”十四反问。
“……”梅行之没再吭声。
这跟两军对战不杀俘虏还不一样,那些人都是被人特意训练出来的杀人机器。给他们活路,就相当于给自己绝路。
这么说的话,昨晚被活捉回去的那些人也……
梅行之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身姿挺拔,容貌上等,并且有着一般女子所没有的大气。她站在这里,看上去就是一个寻常丽人罢了,身上没有任何跟杀戮有关系的气息。
一般长久沾染杀戮的人,身上都会不可避免地带着戾气。就算平常可以掩饰,但再次动手之后也会掩饰不住的气息释放出来。比如银朱,她方才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身上就有淡淡的杀戮气息。
可是肖十四娘却半分也没有,梅行之特意留意了,也没有感觉到。
“与肖娘子来往越久,对你就越是好奇。”梅行之发自内心道,“每当我以为已经足够了解你的时候,就会发现你有更多的秘密我还没有看到。”
“彼此罢了。”十四微笑着回他,“梅少主不也是这样的人吗?”
梅行之没接她的话,而是问道:“那个人的事情,看来肖娘子是下定决心要管了?”
事到如今,他也不再劝说了。因为看清了,眼前这个人,不是他能劝回头的。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十四道,“说起这个,我欠梅少主一个人情。”
梅行之知道她说的是竹管的事情,道:“知雪同阿砚是好友,我和肖娘子来往这么多年,也是真心相交。事关你的安危,我定然不能袖手旁观。”
“所以我欠你一个人情,梅少主以后要是有能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什么事你都会答应吗?”梅行之趁机道。
十四嘴角微微抬起,笑了:“是我帮你做事,不是让你干预我的事。”
梅行之眼中的希冀消散,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
顿了顿,他还是不甘心地问:“那个人给了你什么好处?”
“什么?”
“你跟他素不相识,却甘愿设险也要救他,为什么?”梅行之问。
“这个……”十四明白过来,“要是我跟你说不为什么,你信吗?”
梅行之显然不信。
过了片刻,他又嗤笑道:“他就是这样,从小到大,每到危险时,总有人出现在他身边救他。救他的人为他丢掉性命,他却能安然无恙。”
十四知道他说的是他祖父的事情,不过这话她不好接,也不好表示她已经知道了他祖父跟左丘玥的渊源。
“他那样的人,却独得上天偏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梅行之不忿道。
“独得上天偏爱?”这句话居然是形容左丘玥的。
“难道不是吗?”梅行之问。
“你觉得是就是了。”十四道。
十五岁亲生父兄被亲祖母下旨诛杀,母亲跟着殉情,又被幽禁深宫多年。二十岁结束幽禁去参加外祖父的葬礼,回来的路上被人追杀,中了那邪门又阴毒的毒药。虽然不知道接下来的八年会经历什么,但是二十八岁就是他人生的尽头。
这样的人生,确实是独得上天“偏爱”。
“不论你怎么想。”梅行之看着十四,道,“能被我当做真朋友的人没几个,但你是其中一个。所以肖娘子,若是真遇到了需要求助的困难,大可以同我说。”
“虽然我也不一定能起到作用,但你可以让我知道。”
“有这些话就够了。”听梅行之说出这些,十四还是颇为感动的,“跟梅少主做朋友,我也是真心的。”
……
陈三找马车跟麻袋的速度很快,不到两刻钟的功夫就回来了。
“这车是谁的?”十四看着他牵着一辆崭新的马车过来,问道。
“我义父的,前几天刚换的新马车。”陈三道,“我跟他说你要用,他特别爽快地就借我了。”
知道十四要用车来装什么的梅行之:陈三,你可真是个大孝子。
“这……这……”兴致冲冲地拿着麻袋去装人的陈三,看到了屋子里的场景之后一只脚僵在了门槛外面,手指向房间里面,脸朝向十四,“这……他们怎么了?”
……
十四跟银朱把人装好,木然了许久的陈三要过来帮忙抬,被她们拒绝了。两人依次把三个麻袋装上马车,银朱赶着车走了。
“……她去哪儿了?”陈三问。
“去处理车上的东西。”十四解释道,“处理好就会把马车还给陈掌柜的,放心,应该用不了太久。”
陈三当夜香行的大当家当了这么多年,不可能清清白白一尘不染。他并不是被三个麻袋吓住了,而是惊到了。
因为看到了超乎想象的事,所以惊到了。
他肚子里有千言万语想要问十四,却问不出口。他不敢,害怕一开口,他们之间就真的完了。
要是此时梅行之跟十四能知道他心里的想法的话,一定会大声说一句:你多虑了!
“今日就先次就此别过吧。”看着银朱从刚好能容纳一辆马车通过的侧门出去,十四告辞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陈三想搭话,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直到十四走远了,梅行之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陈三觉得他应该要说些什么,他却什么也没说。
……
夜幕完全降临之后,两个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的身影利落地翻过昌顺镖局一丈高的围墙,猫儿一样轻巧地着地。
银朱跟在十四身后,看着她熟的跟自己家一样穿梭在夹道房屋之间。没多久,两个人就摸到了正寝,也便是家主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