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朱抹了两个射箭人的脖子,两根脖颈,都被她用横刀割断了大半,只剩不到三分之一连接着头颅和身体。
跟着肖砚和银朱一起返回来埋伏在周围的众小厮见情况变化立即一起冲上去。
肖砚和相麻衣以及跟着相麻衣一起过来的几个门人趴在肖七郎家的房顶上,一人手持一把弩箭,朝着前方射击。
一连三箭都被替死鬼挡住之后,肖砚再也耐不住性子。
“阿砚!”相麻衣想要拦他,抓他的手却被甩开。
肖砚直接丢了手里的弩箭,来到房檐旁边顺着竹梯滑下去。落地之后,朝着院门外冲去。
相麻衣焦急无比,只能继续趴在原地,瞄准目标,准备随时替他扫除危险:“保护阿砚。”
“是师父!”几名门人齐声应道。
银朱和肖砚几乎是同时冲过来的,相麻衣等人的箭不停地射过来,昌顺镖局众人正打算护着长孙衍离开。
银朱手持自己的佩刀,肖砚还没有佩刀,所以随手从路过的死人手里夺了一把过来。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一起冲向长孙衍,忽一看过去一个是娇俏女子一个是少年孩童,就算提着刀也没有什么威慑力。
但是近身交兵之后,众人方才明白靠近杀人机器的恐惧感。
银朱自不必说,她本就是被人训练出来的杀人机器,暴怒之下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杀!
而肖砚,一个才八岁的孩子,提着一柄和他的年纪极其不匹配的长刀,居然手起刀落间,就能把人的身体生生斩断!
连远处的相麻衣都惊呆了,她看着肖砚第一刀下去就削掉了一个比他高出半个上身的人的胳膊,第二刀挥斩断了他的腰,惊的挑弩的手顿住了……
长孙衍今天带来的可不是当初那群从神都过来的杀手,而是昌顺镖局里的镖师。他们功夫不弱,却只擅长走镖,不擅长杀人。
遇上银朱和肖砚这一大一小两尊煞神,再加上一众同样擅于杀人的小厮和相麻衣等人从旁协助,只是震慑便震掉了他们三分的战斗力。
战斗最忌畏惧,一旦生了畏惧之心,便已经输了。
长孙衍被那个断成两截的手下吓破了胆,被人扶着才有力气往前跑。
肖砚怎么可能让他们逃:“站住!”
路旁有一个半人高的石磙,是麦收时节碾麦子用的。肖砚丢了刀,弯腰抱起石磙,朝前扔了出去。
他扔石磙,看上去就像寻常人扔凳子一样轻松,而且扔的更远,更准。
石磙自天而降,正好将长孙衍的双腿压在下面。
“啊!我的腿!我的腿!”长孙衍口吐鲜血,惨烈嚎叫。
有人要救他出来,想要把石磙搬开却怎么也搬不动。
此时银朱带着人围上来,昌顺镖局众人看他们像是看见了自地府而来的厉鬼。竟然丢下长孙衍,四散而逃了。
但是银朱怎能容忍他们有一个活着离开?欺辱娘子的人,一个都不能活着离开!
“银朱!”
十四一声“银朱”传来,提刀追赶的银朱顿了顿,眼中出现一丝清明。若说她方才就像一个杀人机器,十四这一喊,则把她的人性喊了回来。
“快过来救人!”
银朱立即放弃追杀,转身跑向十四。
“娘亲!”肖砚也跑过来。
左丘玥和十四都跪在地上,旁边并排放着两个襁褓。襁褓里的孩童不知是不是意识到自己已经安全了,所以停止了哭泣。
左丘玥的身体面对着十四,向他倾斜。他的下巴搭在十四肩上,双臂无力地垂在身侧。仔细看才知道,竟是已经昏迷了!
他的背后插着一支箭,位于左边肩胛骨旁边,正好是心脏的位置。
十四抱着他,确切来说是用手扶着他,确保他的身体不会晃动。
“娘亲,左师傅他……”
肖砚看到十四的形容,早就心疼的止不住掉眼泪。天资再出众,他终究是个八岁的孩子。最亲最依赖的人险些离开自己的危机感,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如今又看见左丘玥中箭昏迷,一句话问出了半句,后面的都更在喉头,涩的疼痛难忍。
“他的箭射在了心脏旁边,不能移动,你们去把梅行之找过来,让他过来替他拔箭。”十四有条不紊地说着,其实也就这么一件事。现在她顾不上其他了,也想不起还有其他事。
“快去,一定要把梅行之找来,越快越好!”
“是!”银朱立即领命。
“他带着伤患回城了,现在估计刚刚进城。”相麻衣跑过来,“你伤得也不轻,我来扶他吧。”
“不用。”
……
银朱带着梅行之过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周围的尸体已经不见了踪影,地上的血迹也被处理了干净。
只剩十四和左丘玥还维持着原本的姿势,面对着面跪在地上。
梅行之路上已经听银朱简要描述了情况,背着药箱急忙奔过来。他话不多说,直接半蹲在左丘玥身边,拿出剪刀剪开他的衣裳,看清了箭矢射入的位置。
“嘶。”看完之后又给抓住他的手把了把脉,梅行之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样?”十四问。
“他自中箭是不是从未挪动过?”梅行之问。
“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动。”
“多亏有你。”梅行之面色凝重,“若是动了,今天这箭恐怕就不用拔了。”
“我预估这箭正擦着他的心脏穿体而入,移动分毫,便有可能伤及心脏,就没有生还的机会了。你没让他动是对的,这么做保住了他的命。”
“那你快救他。”十四催促道,“我希望……我求你,救活他。”
“这里需要生一堆火,再搬来一张床,便于移动的小床。”梅行之一边打开药箱一边说着需要的东西。
“我去准备!”
肖砚跑进肖七郎家中,很快带着人搬了一张床出来。两名妇人抱着木柴跟在后面,她们是被相麻衣临时喊过来照顾田巧母女的。
肖砚安排病患的时候就让所有人都回家了,至于到底有没有人看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又看到了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肖砚进去的时候,院子里的所有人都毕恭毕敬。
相麻衣跟银朱一起生了火,幸而这个下午虽然冷冽,却没有风。火堆一经燃起,周遭立刻温暖起来。
梅行之动作利落地剪开左丘玥的上衣,看到箭头在前面胸腔出只是露出了一个尖。
他用刀划开皮肉,让箭头露出的更多一些。继而取出一团线,截下一条来,用银针拨着缓缓勾住倒刺形的箭头。
“肖娘子,我要拔箭了。”做完一切准备工作,他才开口说话,“事先说明,此次拔箭凶险异常,他能不能活下来要看天命。虽然箭目前没有伤及心脏,但也可能在拔箭的过程中发生危险,那……”
“你只管做你身为医者该做的。”十四道,“听天命之前,要先尽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