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联军营地中。
“好狡猾的大启人,本大将竟然中了他们的奸计。”呼揭淳于大发雷霆,他的脸色涨得通红,额上青筋暴起,“哼!过几日待本大将的六十万大军一旦汇合,就是你们这些大启人的葬身之时。”
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呼揭淳于拔出随身携带的大环金刀。
“哗”的一声,锋利的刀气直接把面前结实的桌案劈成了两半,桌上的东西随之撒落一地,咕噜噜地滚到了大帐内那些武将的脚下。
联军诸将面面相觑,虽心有怨气,但是没有人胆敢去触他霉头。
大启景元四十五年十一月中旬,外族联军对大启猛虎军发动了进攻。
其攻势猛烈,来势汹汹。
双方在沂连山一带打得天昏地暗,满目苍夷。
叶幽云充分地利用此地地理位置的优势,避开其大军压境的锋芒,死死守住了整个防线。
到现在为止,双方已经相持了近一个月。
号角吹响起前进的讯号,战鼓擂动激励着士气,震耳欲聋的冲锋声响起。
“杀啊”
“冲啊”
双方的弓箭手待到对方进入射程以内,迅速射出几轮箭雨后,便跟随在举起盾牌的前排步兵的后面,一同向前推进过去。
没多时,两方人马声势浩大的汇集在一起,疯狂的相互厮杀。
战争进入白热化,使得双方杀红了眼。
长矛刚刺进对方的要害,还没来得及拔出,旁边的大刀却已经砍了过来。
鲜血四处飙溅,利器砍入肉体所发出的沉闷之声所在皆是。
肖亦宁把战刀从敌人的身体中抽出来,扭身躲开了身后另一名敌人的攻击,迅速地反转过身把刀送入了他的胸膛。
肖亦宁原来所在的五人小队现在只剩下了她和另一个叫小丁的少年。
新兵是战时死亡率最高的队伍,他们这个小队的其中一人第一次上战场就丢掉了性命。前几日,他们的伍长为了救下队伍中的另外一人也受了重伤,而那名被救下的同伴回到营地却因伤重不治而亡。
前一天还在一起谈笑风生,第二天就阴阳相隔,肖亦宁深感悲痛却又无可奈何。
这之后,肖亦宁与小丁就被临时编入其它的队伍中。
小丁是因为家里太穷,为了能让家中的亲人过上好日子,年仅十五岁的他毅然决然地从了军。
在肖亦宁的眼里,小丁不过是一个孩子,但眼下他却成了一名保家卫国的战士。
“呼”。
一个身高八尺的彪形大汉在接近肖亦宁后,他手里的弯刀破开风声,急剧地朝着肖亦宁砍去。
“呲呲”
金属相接的刺耳声响起,火花迸射而出。
肖亦宁死命地抗住了这一击,强大的力量使肖亦宁半跪在地。
“敌人力量太强,不能硬拼。”
肖亦宁抓住机会,往旁边一滚。那大汉的弯刀落在空处,重心不稳使他脚下一个趔趄。没等那大汉反应过来,肖亦宁就对着他的下身一刀攻了过去。
这一刀快、狠、准,让人胯下一凉。
“啊!”
他因吃痛而高声怒喊。
但下一刻,血水飞溅,他的头颅飞了出去。
小丁趁此机会,飞身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掉了他的脑袋。
肖亦宁吁了一口气,与小丁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十足地重新对上另一个敌人。
越来越多的敌军围了过来,这战场上随都有生命危险。
“小心!”
蓦地,敌人的弯刀穿透了小丁的肚子,他年轻的生命终结在这一刻。
肖亦宁犹记得,当初小丁满怀希望地笑着对她说以后要回家建一所房子,为他娘生一个大胖孙子。
悲伤转化为滔天的愤怒,胸中燃起复仇的怒火。
“啊!”
嘶吼一声,肖亦宁冲杀过去。
昔日的同袍一个个倒下,肖亦宁红着眼眶,眼里的泪水早就流干。
她现在还做不到看淡生死。
她好恨,只能挥舞着战刀疯狂的杀向敌人。
“杀!”
鲜血与炮火的洗礼,使肖亦宁的心志变得坚定无比。
战场上的她仿佛变了一个人,昔日胆小懦弱的普通平凡女子成了浴血奋战悍不畏死的英勇战士,她手里的战刀仿佛在闪着嗜血的光芒,不停地吞噬着一个又一个敌人的生命。
鏖战至今,肖亦宁已经记不清楚这是连日来的第几场厮杀。
她的胳膊早就已经酸麻,特别是提着刀的那只手,几乎已经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但她已经无暇顾及其它,只能机械地凭借着一股顽强的意志在行动厮杀。
“杀,杀,杀”
外族联军的军队以骑兵为主,他们的弓强马壮,士兵骁勇善战,来势迅猛无比。
叶幽云对此早有准备,特训过的骠骑营精锐尽出。
那些骠骑兵骑着战马,身穿铠甲,手拿马槊,灵活而又毫不畏惧地冲向敌军的骑兵,与他们厮杀一阵过后,又迅速分开。
随即大启这边出现了一队身形高大魁梧,身着重型盔甲的士兵。
这些士兵手里拿着类似陌刀的那种长刀,待到逼近联军的骑兵之后,锋利的长刀高高举起时,一刀便可斩下马头,一刀便可将坐于马背上的那骑兵分成两半。当长刀放下时,一刀又可将马腿轻松地砍成两断。
这段时日以来,外族联军的大多数骑兵尽皆死于猛虎军的那些重甲士兵的长刀之下,损失可谓惨重。
呼揭淳于眼见久攻不下,遂起了鸣金收兵之意。
这是呼揭淳于戎马一生中为数不多的主动进行撤退。
叶幽云那厮,仗着熟悉地形,像只泥鳅一样滑不溜秋。
很少与他正面进行交锋,打一会又撤得干干净净,并且还专往那地形错综复杂,道路崎岖的狭窄之地钻去。
最主要的还是那队重甲兵和他们手中的长刀。
这让他心有余悸。
不过好在那些重甲兵的数量不算多。
“嘡嘡嘡”
鸣锣声急急的响起,联军如潮水般发起进攻,又如潮水般退走。
肖亦宁已经累到虚脱,在那联军退走之后,她毫不顾忌的一屁股就坐在了尸山血海中,双腿岔开,毫无形象可言。
待到稍微回了一点力气之后,肖亦宁咬咬牙,便跟着其他的士兵开始打扫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