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后。
双脚迈出房门,肖亦宁精神焕发,神采奕奕。而她身边的江修却耷拉着眼皮,显得无精打采。
“你昨晚睡得不好吗?这里,像只大熊猫。呵呵”肖亦宁对着自己的眼睛比划了一圈,明知故问地调侃道。
江修的眼周出现一圈浅浅的青黑色,摆明了就是睡眠不足。
想她昨晚为了把床腾出最大的空间,可硬是紧紧地挨在了最里边。一整晚动都不敢动一下,就怕越界。
“有人在我旁边磨牙打呼又放屁,怎么可能睡得好”
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轻地从眉头划向眉尾,江修嗓音慵懒,状似烦恼不已。
“我才没有!”
肖亦宁立即矢口否认。
自己的睡相怎么可能有那么差。不过,要是江修说得不假,那丢脸就丢到太平洋去了。
她的脸瞬间变得通红,连耳朵都跟着发烫起来。
可想而知,肖亦宁是被江修气成了什么样。
“我让你胡说八道!”
陡然,她条件反射般地挥起拳头抡向江修。下一秒,却被他轻松地闪身躲开。
“唉哟,恼羞成怒了。”江修一下子又变了一副脸,笑得一脸欠揍,“对不起,是我说错了。磨牙倒是没有,但那响震天的呼噜声和那连环屁却是吵了我足足一整夜。”
“哼!”
肖亦宁圆睁双眼。
二话不说,一招黑虎掏心就此攻向江修。
江修见招拆招。
几招下来,她的攻击均落在空气中,连他的衣角都未曾碰到一分。
胸中那股怒气发泄不出来,肖亦宁只能硬生生地将它憋了回去,愤而甩手走下楼去。
刚出了客栈门口,肖亦宁忽然想起自己之前想要卖马的事,便扭头问那掌柜,“掌柜的,外面那匹马你要不要便宜卖了。”
“客官真要卖与我”掌柜走到门口,看了一眼那匹被拴在外面的马,摸着下巴,“不过,得容我仔细看看再说。”
“嗯,掌柜的请便。”肖亦宁点头回应,眼睛瞟向马,盯着它,暗道:“看你这畜生还怎么嚣张,现在就卖掉你。”
三人同走出客栈,在马的前面站定下来。
掌柜走近马,打开马嘴看了看,又围着马转了一圈,摇头叹气道:“我最近确实是需要一头可以拉东西的牲口,只是这马唉!臀腿无肌,尾短毛杂,年龄也大了点。”
他是个做生意的精明人,一张嘴就将这马一通好贬。
紧接着掌柜又伸出一只手掌,在肖亦宁眼前晃了晃,“这样吧,我给你这个数,五两银子。”
他已看出肖亦宁迫切地想要卖了这马。
自恃上风的他,给了一个极低的价格。
“才五两银子”
肖亦宁眉头紧锁,低声呢喃,对这犹“趁火打劫”的价格失望至极。
她低下头沉思起来。
虽然这马在掌柜口中一无是处,但是自己买这马的时候,可是切切实实地一共花了整整八两银子。
本来还以为自己买到那么便宜的马,是赚大了。就这一买一卖下来,短短几日竟然就亏掉三两银子。
这一波可算是血亏。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
这匹“祖宗”马根本就不顶用,它就是一个一无所用的累赘。
而现在也只能及时止损了。
经过一番复杂的心理活动,肖亦宁终于狠下心来,咬咬牙,“好,五两就五两。掌柜的,一手交钱一手交马。”
“客官果真是个痛快人,您且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取银子来。”
掌柜一脸喜色,迈开步子急匆匆地小跑着回了客栈。
他深怕肖亦宁晚一会儿又生悔意。
今后再想要买到这么便宜的马可就难了。
“嗯。”
“客官,您的银子。”掌柜将一袋银子交到肖亦宁的手上,笑道:“您打开数数。”
“好,我先谢过掌柜的。”
肖亦宁打开钱袋子,一边数着手里的银子,一边在心痛她亏掉的钱。
片刻后,肖亦宁就将袋子里的银子数完了。
她把袋子放身上装好,“掌柜的,这钱的数目对了。要是没有其它问题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没问题,没问题,二位客官请慢走。”
自知占了便宜,掌柜的心里早已乐开花,对二人笑眯眯地拱手相送。
两人已经走出了好几十步远,身后的掌柜、马也已糊成两团朦胧的影子。
肖亦宁却还是在一步三回头地朝着那客栈的方向看去,不住地摇头叹息:“太亏了”
“快点走了,肖亦宁。”
瞧见她如乌龟般慢吞吞的行走速度,江修不由得出声催促起来。
“唉。”
肖亦宁垂头丧气地,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肖亦宁,亏掉的银子算在我头上。回到江陵我补给你。”
江修提高声调,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嗯”肖亦宁不解,质疑道:“为什么要算你头上?这买马卖马,都不关你事。”
“三两银子而已,我给你就是了。”见她闷闷不乐,江修的心底升起怜惜,宠溺一笑,挥挥手,“麻烦你快点走啦。”
肖亦宁是个不折不扣的守财奴。这一点,江修非常清楚。
她的“症结”是太在意那亏掉的三两银子,只要“对症下药”,肖亦宁很快就会忘掉亏钱的不痛快。
听闻江修无缘无故的要多给她银子,肖亦宁想都没想,马上拒绝,“是多少就是多少,我干嘛要多要你的钱?”
她虽然爱钱,但是也有自己的原则,那就是——不是自己的绝不要。
“嗯”江修摊开手,眼神清澈明亮,“算我欠你的利息,这下总可以了吧?”
“哦。”
这样一算下来,自己倒是不亏。
但吃亏的那个人却换成了江修。
不过,有些时候,做人应该学会变通。
该改变的时候还是得改变。
管他三七二十一,只要不是自己吃亏就行。
就冲江修这二世祖,也算是劫富济贫了。
抬起头,肖亦宁颓丧的心情一扫而空。
她伸出食指,隔空对准江修的胸膛,“你说话可要算话啊!”
“我骗你干嘛?”江修严肃起来,挺起胸膛,一身正气,“本公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嘁。”
肖亦宁还是不免有些怀疑江修,毕竟有他不守承诺的前车之鉴在前。
她表情凝重,伸出食指的手不停地摇晃,“呐,你一定要记住你说过的话。”
“记得,记得,走啦!”
江修绕到肖亦宁身后,推着她往前走去。
“哦。”
刚走几步,肖亦宁还是忍不住频频回头,然而每一次都被江修把脑袋给扳正了。
“你一定要记得。”她加重语气,郑重其事地说道。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