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们摆脱掉六皇子的追击。”
他没说能为他们一劳永逸地解决掉麻烦。
因为,王悲同暂时不想也还不能动司空礼文。
夜魅抿紧双唇,沉默着不说话,一抹犹豫之色从她的脸上一闪而过。
她的经历,使她不会轻易地相信任何人。
谁知道这表面上看起来“无害”的王悲同,到底安的什么心。
“夜阁主请放心,我与六皇子,不是一路人。”
王悲同言之凿凿,就差举起手来对天发誓了。
他知晓此时夜魅深重的戒心正在慢慢动摇,于是决定再下一记猛药,“眼见这么多年的努力一朝付诸东流,试问,你甘心吗?”
“当然不甘心。”王悲同的话说到了夜魅的痛处,气得她攥紧拳头狠狠地砸在桌上,长睫闪动,接着眼一眨,“只是无缘无故,你怎会愿意帮我们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表面话,任谁都会说。
谁能保证他不是前脚还在与她谈合作,后脚就把她抓起来,接着五花大绑地送到司空礼文面前去邀功。
王悲同无声地笑了。
只不过,他的笑在此时此刻居然不怎么令人讨厌。
而后。
王悲同收起笑容,“荣家已经放弃了你们,除我以外,还有谁能帮你”
“所以,就算是为了你那些忠心的部下就问夜阁主,你,敢不敢赌一把”
“”
夜魅张张嘴,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他。
“夜阁主请三思。相信我这将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王悲同说完,把视线都集中在夜魅的身上。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等着她给出最终的答复。
夜魅低下头,又开始沉思不语。
是啊,自己还拒绝什么呢?
而今,暗影阁已是穷途末路。
王悲同的出现,的确成了她,还有暗影阁最后的救命稻草。
试想,就算王悲同是骗她的,那她与暗影阁在被骗之后的境地与现在又能差了多少
“好,就信你一回。”夜魅咬了咬唇,终下定决心,红唇轻启,“说吧,要我帮你做什么”
荣家已经是指望不上。
时至今日,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把希望寄托在王悲同身上。
但天下间没有免费的午餐。
既然王悲同肯出手帮助暗影阁,那他们自然就要为了他的“帮助”而付出代价。
至于那代价
如若她办不到或者是王悲同出尔反尔,她就直接甩了这个摊子。然后,带着她的部下“逃之夭夭”,离开大启,另谋东山再起。
更何况,在王悲同没来之前,夜魅就已经有了离开的这个打算。
只是她深知,想要在司空礼文的追击之下,安然无恙地离开大启,谈何容易!
所以,王悲同来得也算是时候。
“好。”王悲同一拍手掌,称赞道:“不愧是夜阁主。”
“若不是司空礼文那厮欺人太甚。暗影阁也不至于沦落入如此地步。”夜魅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眼中杀意腾腾,恨恨道。
“江陵城,江家。江远丰。”王悲同的声音仿佛来自幽冥地狱,寒意森森,“我要那江家鸡犬不留。”
“江家”
夜魅怔了一下。
她蹙起眉头,面有难色,喃喃出声,“此事有些难办。”
江家可不是一般的豪强富户。
若暗影阁在这个时候选择对它下手,势必会两败俱伤。
苟延残喘下,她对从属暗影阁之帮众的性命竟珍惜起来。
“怎么,夜阁主莫不是想打退堂鼓”王悲同见她迟迟不应承接下任务,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他的眉宇间好似凝结出一层冰霜,浑身散发着慑人的寒意,声音一凛,“六皇子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夜阁主可要想清楚。”
“当然不是。”
夜魅瞳孔微缩,冰冷的双眸中却有着绝对的坚定。
她摩挲着手指,神情淡漠,慢慢分析道:“只是那江家,再怎么说也是江陵第一富户,府内机关重重,高手如云。对此,我没有十足的把握,需得好好的准备准备。”
尽管成功的希望渺小,但那些心腹,暗影阁的重要人物,自己是绝对不会派出去的。
她自认不会傻到把暗影阁的中坚力量就此断送掉。
须知,做任何事必得留着一手。
“那就好。”王悲同坐直身体,两只手各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头朝后仰,哈哈大笑,“希望能尽快听到夜阁主给我带来的好消息。”
“事情拖得越久,对你们就越是不利。事成之后,我就给你们每个人安排一个新的身份——一个可以见光的身份。”
他肃然地看着夜魅,嘴角轻扯,隐约露出一个弯弯的弧度。
“嗯”
王悲同的一字一句,皆在夜魅心中激起不小的波澜。
她双目中微芒闪动,心跳逐渐加速。
暗影阁中,一些人跟着她出生入死了十几年,一直忠心耿耿。
若转眼间就没了性命,她于心不忍。
管他什么身份,能活命就行。
假如暗影阁保不住,那就解散吧。
王悲同注视着夜魅的双眼,“希望夜阁主不要令我失望。”
暗影阁最后将会如何,他并不关心。
但只要夜魅将他交待的事情办成,他亲口允诺的话必定会生效。
至于,给他们每人一个新的身份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他要的不过是想让整个暗影阁为他发挥最后的余热。
让那些“残兵败将”物尽其用。
“一定。”夜魅心头暗喜,忙出口承诺道。
她承认她心动了。
为了那“新身份”,她定当尽力。
但她那保留中坚力量的初心依旧不变。
“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夜阁主了。”王悲同双手撑着膝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腰身,拱手道:“告辞。”
“相国大人请慢走。”
夜魅见状,便起身相送。
“嗯。”
“哼,江家”
“不知道这一次又要损失多少人手?”
目送着王悲同等人离去的背影,夜魅的心情没由来地有些复杂,烦躁且不安。
在这个看似公平,各取所需的“合作”中,王悲同是钓鱼的人,而她,就是一条饥饿难耐的鱼,
饵,则是那“新的身份”。
饵一旦撒下,她这条鱼就不得不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