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这天是叶昌七十大寿的日子,整个定国公府张灯结彩,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叶昌戎马一生,德高望重,再加上又是贤妃叶瑾澜的父亲,他的寿宴,京里能来的人全都来了。
司空景元虽然没来,但也派人送了一株近三米高,价值不菲的南海珊瑚当做贺寿礼。
那株惹眼的红色巨型珊瑚树,摆在一众贺礼当中端是“出类拔萃”,招得在场之人艳羡不已。
转眼到了夜晚,满庭院的灯火亮了起来。
火树银花,璀璨夺目。
在这些灯光的烘托下,定国公府更是平添了不少的喜气。
院中,两名仆从尽职尽责地跟在叶幽云身后招待着前来贺寿的宾客。
叶幽云身长玉立,有不世之姿,气质冷冽清贵,言行礼貌得体,光是站着不动就已足够赏心悦目,更遑论他从容地穿梭在宾客之间,一举一动,既有武将风采,又令人觉得雅正翩翩。
如此这番,叶幽云深得那些王公大臣的中意,私下里对他更是赞不绝口。其中自家有女儿的竟开始在心中盘算着把自家女儿许配给他,期望能与这定国公府缔结上一门姻亲。
“王相国到!”
闻声,叶幽云领着身后的两人往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王悲同一行人则是在门口负责迎宾的小厮毕恭毕敬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吹吹打打的喜乐声中,叶幽云朝着王悲同不紧不慢地迎了上去。
待到两方人走得近了,叶幽云立即躬身作揖,“承蒙相国大人亲自大驾光临,我定国公府蓬荜增光,倘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相国大人见谅。”
“哈哈叶小将军实在是过谦了。定国公他老人家作为本朝元老,功震四方。他的寿宴,我怎能不到场!”
说话的同时,王悲同的视线也在叶幽云身上上下不定地游移,微顿了一下,他抚搓着手掌,发出一声赞叹,“叶小将军果然是一表人才,人中翘楚”
“后生可畏啊!”
闻言叶幽云立即低头作揖,只不过面上依旧沉静,看不出喜厌,道:“相国大人过誉了,幽云多谢相国大人夸奖。”
“半年前,叶小将军在巨云关大败入侵我大启的外族蛮人,听闻还是以少胜多可谓是用兵如神哪!”王悲同笑得一脸春风,扶起叶幽云,又给与肯定地拍了拍他,而后看似无意地嘟囔了一句,“这些外族蛮人,就好比那狗身上的虱子,虽不伤及性命,但咬起来也是难受至极。”
他的双手随意地搭在腹前,盯着叶幽云的俊颜,慢条斯理道:“年纪轻轻就功勋卓著,却仍不骄不躁,这份气度实属难得。叶小将军,我对你,那可是心服口服”
王悲同的大夸特夸令叶幽云脸上浮现出一丝异样的神情,尴尬地迟疑了一会儿才回道:“相国大人高赞,幽云自愧弗如。”
“哈哈”王悲同露出一脸满意的样子,压低了声音,“可否请叶小将军借一步说话。”
像是怕叶幽云不同意般,他双眼微眯,随即又马上作出保证,“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
不知王悲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叶幽云心下飞转。
犹疑不定间。
“有些事,在这里说不合适”
此时,王悲同就像是一个等待猎物上钩的猎人。
想砸场子
还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
叶幽云抬眸看向王悲同,那暗不见底的眸中隐隐发出危险的讯息。
只是,顾及着此刻正在举办的寿宴,想了一圈,最后他还是同意了。
把事情同后面那两人交待完毕,叶幽云微微侧过身,伸出右手,“相国大人,这边请。”
西院。
屋内,王悲同正悠哉悠哉的四下环顾。
看起来他并不急于一时说明他此番的意图。
把周围大致的扫了一圈后,王悲同的视线停留在墙上挂着的那幅《忠义图》上,慢悠悠地开了口,“一将功成万骨枯每打一次仗,为此牺牲丧命的将士不知凡几。”
叶幽云没有说话,只是望着王悲同的后背,静静地等待着,看他接下来还会跟自己说些什么。
半晌过去,身后一直没有传来什么动静。
王悲同终是按捺不住,转过身看了叶幽云一眼,“我们大启是礼仪之邦,凡事讲究规矩,信奉的是仁义道德。而那外族蛮人,上千年的时光过去,他们却仍在茹毛饮血,不受教化且性子狡诈无比。虽说今日是打了胜仗,可难保他日,那些野蛮人卷土重来,对大启展开更为激烈的报复。因此,依我之言,叶小将军不如就此放弃巨云城,随后退守至博城避其锋芒。”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王悲同也有一些口干舌燥,抬起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饮尽过后,又把杯子放回了桌上,“至于放弃的那五城,就当是扔给他们的一颗枣有了甜头,那外族蛮人自然会善罢甘休。我大启则不伤一兵一卒,得以保存实力,一直延续下去。”
“连年争战不仅劳民伤财,更影响王朝的发展。所以,战争能避则避。”说这话时,王悲同不再看其它地方,而是紧盯着叶幽云的双眼,言辞切切,“叶贤侄,你就听我这当叔叔的一言,退守博城何况朝中有这想法的大臣也不在少数,圣上那边由我去说至于往后,自不会亏待于你。”
王悲同说的很好听,比唱的还好听。
叶幽云对此嗤之以鼻。
自己这一方明明是打赢了的,甚至连合约也签了,那外族人也退走了。
在这种时候,还要放弃掉五座城池
除非是脑子进了水,或是吃饱了撑的。
见叶幽云冷着一张脸没什么反应,王悲同改为眼巴巴地看着他,整个人从头到脚都仿佛在说,我这是为你好,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还不赶快同意
良久。
叶幽云才冷冷道:“相国大人难道不知,城池一旦被那外族之人占领,按他们的禀性,极有可能会下令屠城。”
五座城池!
那可是上百万的老百姓。
开玩笑!
要不是王悲同位高权重到令人忌惮的地步,否则叶幽云都懒得理会他。
王悲同脸色微变,“我当然知道,但这跟整个大启比起来算不得什么。”
“不敢苟同。”
叶幽云心中冷笑不已。
此时此刻,他哪还不明白王悲同的意思。
不就是傻不拉叽的把东西送给别人,然后乞求别人不要打自己。
他叶幽云何时那么窝囊过
还有,豺狼能喂得饱么?
更遑论王悲同早就被他与司空礼文定义为敌人,他又岂会按照他说的去做,与他同流合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