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从山上升起来,清冷的银辉撒向大地。
七月十五,相传这一天地府鬼门关大开,是诸鬼魂纷纷回到人间“省亲”的日子。因此,这也是世间之人祭拜先祖的日子。
为了让鬼魂“来去方便”,也因城中多数的百姓会选择去到城外祭祀,路途较远,一去一回,需得花上不少的时间。
若是戌时五刻一到,城门准时关闭
必有大半个城的人将会被关在城外。
所以,在每年的七月十五,大启国各城的城门都会从这一天一直开到第二天。
借着夜色的掩护,一批人马在郊外某处集结。
全副武装,装备精良。
统一制式的鬼面黑甲,令这些人宛如从阿鼻地狱中爬出来的吃人恶鬼。
“出发。”
队伍的最前方,坐在战马上的将领把剑举过头顶,发下一声号令。
随即,整支队伍迅速融入夜色之中。
他们这一支队伍是王悲同窝藏在城外的寇兵。在王悲同的计划下,这支寇兵由南城门入城,然后在皇城的东直门与荣韫松的人马汇合。
之后。
一起攻入皇宫,拿下司空景元
行进至距城外半里处,寇兵队伍突然停了下来。那领将拉起辔头,返身从中点出一小股人马。
接着,这一股人数为十五人的小队继续向前行进。
南城门下。
视野中突然出现一支身份不明的小型队伍,城门官分外紧张。
他警戒心拉满,握紧手中之剑,大声喝道:“站住,你们是何人?”
领将跳下马,手执马鞭冲那城门官拱了拱手,道:“在下羽林军潘劲,有要事需得立刻入城,还请阁下行个方便。”
“这么晚了还能有什么事其实就是你自己想回家抱老婆吧!”
城门官小声的嘀咕起来。
他不想放他们这一队人入城,可对方自称是羽林军,又有紧急事务
“可有证明?”城门官想了想,高声问道。
倘若因他的原因误了对方的事,那结果
想想就不寒而栗。
“有,阁下请过目。”
“潘劲”走上前,从怀中拿出一卷文书递了过去。
城门官将信将疑地把那文书拿过来,展开,借着幽黄的灯光,正待看个仔细
异变突起。
猛地,城门官被一把突然出现的大剑开了膛。
剑势太快,他一下子没死透,低下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的血窟窿,“你”
这份文书当然是假的,怎能细看!
“潘劲”冷哼一声,用力一脚踹开城门官的身体。
城门官气绝身亡。
其它的城门兵这时才反应过来。
敢杀城门官,这个“潘劲”怕不是要“造反”呐!
话不多说,士兵们立即对“潘劲”以合围之势包了过来,手中的兵器齐齐往他身上招呼。
“潘劲”拎起大剑,如坦克一般的冲入城门兵当中。
一把重量级的大剑横扫,直劈,以绝对的碾压之势把城门兵杀得七零八落。与此同时,另外十四人飞身跃上城墙,跟那守在城墙上的城门兵厮杀起来。
这一支小队的人数虽少,但他们下手狠绝毒辣,且个个武艺高强,是那支寇兵中的精英。城门兵节节败退,不到一刻钟,就被杀个精光。
“潘劲”持剑而立,似一尊蛮荒凶神,“信号。”
旋即,一颗白色的信号弹冲上墨色的天空。
城内。
身着黑甲的寇兵队伍出现后,喧闹的街道迅速变得空无一人。不安的阴云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头上,家家关门闭户,人心惶惶。
半个时辰后,东直门外,两路造反大军汇合,组成一支叛军。
夜寒如霜,长戈如林,皇城之外杀气弥漫。
“吱”
此时关闭着的城门从里面打开了,从门内跑出了一个十来人的小队。
“属下奉王相国之令,在此等候潘将军。”那小队的统领半跪在叛军队列前,低头说道。
“入列。”
“是。”
远处的灯火忽明忽灭,皇城内外硝烟四起。
“随我一起杀进去。”
“杀。”
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响彻夜空。
在叛军前头开路的是胡人的力士。他们力大如牛,不停地蛮横冲撞,皇城守卫军筑立起的第一道防线逐渐崩溃,不得不往后撤去。
察觉皇城守卫军后撤意图,叛军立马又发动一波大的攻势。而后,守卫军的防线被彻底攻破,叛军如蝗虫一般的冲进皇城之中
叛军人人满身煞气,所过之处疮痍满目。
此时,司空景元已带着宫中嫔妃一干人等退入太和殿。
半个时辰后,叛军杀至殿外。
形势一片大好,胜利唾手可待。王悲同忍不住洋洋自得,“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蛮人的脑子虽然不太灵光,用起来倒是不错。他利用他们的这一步棋走对了。
只是这过程好像过于顺利些
莫不是有诈?
王悲同疑窦渐生,随即又自信满满起来。
司空景元并不知道到他早有反心,他都没有防备过他,又何来有诈
几十年的精心谋划,他怎么可能会功败垂成
鼓声响起,叛军向太和殿发动猛攻。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让王悲同意想不到的是,本在他眼里薄如蝉翼的太和殿,防御竟然超乎想象的坚固,叛军一时竟攻之不下。
双方陷入僵持。
忽然,大殿中走出一个颀长的身影。随之而来的是,叛军的弓弩也纷纷对准了他。
司空礼文伫立在大殿正前方,面对敌人的千军万马依然面不改色。
他目光沉静似水,指着那些胡人怒斥道:“你们出尔反尔,视契约为无物,这等背信弃义的小人行径,也不怕被天下人耻笑!”
闻言,胡人当中一壮硕男子皱了皱眉,回道:“条约是戎人与你们签订的,关我胡人何事”
“是么?”司空礼文嗤笑一声,反问,“众所周知,自去年巨云城外一战之后,草原五大部族迅速组成联盟,誓同进同退。若是没有你们胡人的允意,身为戎人的使者岂敢代表联盟来我大启,与我大启签下条约”
“人无信不立,业无信不兴,国无信则衰唉,你们远离中原文明,想必,这个道理是没听说过吧?”司空礼文嘲弄道。
他占领道德制高点,一番话说得在场的胡人面红耳赤,哑口无言。望着那些胡人,司空礼文微微扬起嘴角,心中有了计算。
胡人违约在先,正好借此开口跟他们再要上数万良驹。
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
他转而盯着骑在马上的荣韫松,冷冷地说道:“四皇兄已死,荣家怕是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呢!”
小儿的把戏。
荣韫松满脸不屑,心想把好好的活人说死的这种谎话也能说出口,司空礼文真是枉为皇子。
瞟了一眼后方司空礼乾的所在,荣韫松老神在在,“一派胡言!就凭这种低级的谎言,六殿下你以为我会信?休想挑拨离间。”
“事实就是如此。”司空礼文坦然,“当我赶到城外的乱葬岗时,他已死去多时了。”
“哈哈哈!”荣韫松仰头大笑,“六殿下真是会说笑话。四殿下他人就在此处,你竟然跟老夫说他死了”
“恐怕,六殿下是造梦鱼吃多了吧?”
听出荣韫松话语中的暗讽,司空礼文即不恼也不怒,反而静静地说道:“荣国公就没有怀疑过,他的不合理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