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玉昭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额间纹印透着血红的颜色,玉夫人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月亮。
“还有多久啊。”玉夫人看了看床上没有一丝生气的玉昭呈。
王通立刻跪地道:“大人将阵法早就做的差不多了,只是这些年一直没用罢了。在等一天,一定可以的!”
“嗯,就一天。”玉夫人点点头,“阿呈昏迷的事不准传出去,不准告诉任何人,陛下也不行。”
梵音从书房三楼离开之后,玉昭呈便狠狠吐了一口血。
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天劫将至,实在不能留梵音了。
玉昭呈推测的应劫之日便是三日后了,没想到提前了两天,梵音离开后的第二天,玉昭呈便倒地不起了。
他昏迷之前甚至在后悔,因为自己的贪婪留梵音至今日,陪他过了生辰。
他没有遗憾了,只能祈愿着梵音能跑的远一点,再远一点。
跑到玉府看不到,够不到的地方。
可惜这么多年来自己真正值得信任的心腹只有青儿一个,他知道那些人效忠的是玉家,而不是玉昭呈。他只能将梵音交托给青儿,他昏迷之前唯一的安慰也就是青儿保护着梵音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青儿也不过只拖住了他们短短一日。
玉昭呈昏迷开始,玉夫人便知道要来不及了,发现梵音不在府中,当即发了怒。
院子中的侍女,看门的小厮一应受了罚。
梵音在三楼不知待了多少天,忽然察觉到有一束光照进来,梵音拖着虚弱的身子坐起身来,是门开了。
走进来的人却是冬萤。
“冬萤”梵音嗓子发干,如今竟然说句话都费劲了。
她明显察觉到,这阵法在吸收自己身体中的能量。
“你竟然还记得我啊。”冬萤将饭放在梵音跟前,她特意打点了关系,到三楼来送饭,为的就是见梵音一面。
梵音冷冷笑着,真是人之将死,这么久以来她见得第一个人竟然是冬萤,此时冬萤都显得不那样讨厌了。
“当年你魅惑大人,将我赶走,可曾想过有今日啊?”冬萤蹲在梵音跟前,看着她那张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的脸。
冬萤笑笑道:“两年了,你知道这两年我为何从没有找过你,报复过你吗?”
梵音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冬萤。
“因为我知道,你不过是大人的药罢了。”冬萤咯咯咯地笑着,看上去甚是痛快,“你迟早要死,大人对你好,都不过是图你这条贱命而已。”
梵音撑着身子坐起来,冷冷笑着,原来他们都知道啊,还陪自己演了两年的戏。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不过是玉昭呈的药而已。
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当真的人只有自己。
“你知道自己会怎么死吗?”
冬萤站起身来,看着这个空荡荡的房间。
“你看这房中什么都没有,可它却封印着一头猛兽,抽干你的血,将你的骨磨成灰,就这血给大人饮下。”
冬萤居高临下地看着梵音,神色中透着悲悯。
“你会被挫骨扬灰。”
挫骨扬灰
冬萤一字一句说的清楚,梵音听的真切。
梵音全身力气如同被抽干了一样,她对玉昭呈的最后一点点情也被磨光了。
“玉昭呈呢!你让玉昭呈来见我!”梵音撕心裂肺地吼着,想要抓住冬萤的衣角,如同抓住一根稻草般。
可到头来抓住的只是空气。
冬萤退后一步,“别痴心妄想了!你只是大人的药!大人怎么可能还会来见你?你真当自己是这玉府的小夫人了吗?”
“玉昭呈!”
梵音不理会冬萤,只顾叫住玉昭呈的名字。
“你醒醒吧!”冬萤一巴掌毫不留情地落在梵音脸上,“我最看不惯你这副要死不活惹大人心疼的样子,恶心至极!”
“如今大人不愿意陪你演习了,你这副样子给谁看!”
说罢冬萤便离开了,房间再度恢复一片黑暗。
她知道不会有人理会自己,便不再叫喊了。
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只是想见玉昭呈一面,想问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处心积虑图谋自己的命。
为什么不杀了自己。
她恨他,恨不得一刀杀了他。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片黑暗之中梵音分不清昼夜,只是在无数个迷茫困顿的时候,她听到有人在叫她。
耳边的声音从没有停过。
谢昀在叫她
沈宵月在叫她
玉昭呈也在叫她
还有一个陌生的声音,梵音不知道是谁。
从前那些污秽的话也在梵音耳边循环播放,都在说着她这个不详的人。
她克死了自己的丈夫
她不详
她克死了她娘
她就是个妖怪
她不过是玉大人的药
梵音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开了,迷迷糊糊之间感觉这个屋子亮起了红光。
梵音睁开眼睛,再次见到了前几日来的时候,玉昭呈让她看到的那个阵法。
不过不同的是,这次梵音清楚地看到了整个阵法,地面上、墙壁上的符咒,轨迹清清楚楚。
阵法之间相连的轨迹上面尽是鲜血。
梵音没有力气,用尽了全身的劲也只是坐了起来。
她这才发现这血不是别人的,正在从她的十个指尖不断流出去。
血滴落在地上,顺着阵法痕迹逐渐向祭坛汇聚。
梵音慌了起来,她连忙捂住自己的手指,却阻止不住血液的流失。
她知道自己要死了,这种没有疼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液被吸干的感觉,足以让她奔溃。
红光照亮了整间屋子,梵音连贯带爬地到门口,用力地拍打着大门。
“开门”
梵音努力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开门啊有没有人”
“谁来救救我”
“救救我!”
任由梵音撕心裂肺地哭喊,门外也没有一点点动静。
忽然一股力将梵音拖拽至祭坛上,她如同被人定在了这上面,动弹不得。
“来人啊!”
“谁能救救我!”
梵音绝望地叫喊着,渴望着有个人来救救她。
忽然脚下燃起了金黄色的火焰,布满了整个阵法,梵音感受不到房间温度的升高。
可这火焰触碰到她的肌肤却是锥心刺骨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