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已经可以看到嘉阳王的仪仗了,好不容易等来了楚隋君,这他又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招呼都不打一声说走就走。
南嘉鱼这边气炸了,怒问楚隋玉道:“楚师弟是做什么去了?”
“他”楚隋玉支支吾吾,眼下肯定不能说是去找梵音了,若是南嘉鱼知道,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事呢,“大师兄他内急。”
南嘉鱼冷笑一声,“你真当我是好骗的吗?”
她刚刚就隐隐约约听到梵音的名字,也不难猜楚隋君是去做什么了。
南嘉鱼深呼吸压制住自己的怒火,没好气道:“眼下我父王马上就到,你赶紧过来顶替楚师弟。”
南嘉鱼耐着性子,她知道眼下纵使心中有万般怒火也不能宣泄了,这不是平日里在华乐山,他父王马上就到。
在她的印象中,她不过在王府生活了九年,可见到嘉阳王的次数并不多,常年都是母亲与一群丫头女使跟着自己。
回回见到父亲,她都是有些害怕的。
外人都说嘉阳王好脾性,可南嘉鱼知道,在家中的嘉阳王,就从来都没有笑过,哪怕是逗自己开心,与自己一同吃饭,教自己温书练剑,也从没有笑过。
她对这位父王是又爱又怕,渴望他来看望自己,又害怕他来。
嘉阳王下了马,看着长阶之上列队相迎的华乐山弟子甚至高兴,脸上笑意收都收不住。
“嘉鱼拜见父王,许久不见,父王身子可好?”
“有我儿挂念,父王一切都好。”嘉阳王连忙将最前面的南嘉鱼扶起来,“许多年不见,我儿长高了,出落得更大方了,越发像你母后。”
南嘉鱼笑笑,羞怯地低下头。
楚隋玉上前行礼道:“王爷,华乐山为王爷准备了轿撵,迎王爷入山。”
嘉阳王看着这台上三千阶梯感慨道:“实属壮观啊!”
“我听闻华乐山下不能使用法术,弟子们上山也是步行,为得便是让弟子们牢记使命,不忘修道初心。”
“是。”楚隋玉毕恭毕敬答道。
“好。”嘉阳王大手一挥,“我儿在华乐山修道,我也该遵从华乐山的规矩,就不必用轿撵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无不感慨嘉阳王大义。
这边,梵音从华乐山回来就直奔了妙音阁。
见梵音回来,凌霄立刻出门来迎,“掌柜,有客人到访,是鬼界”
“我知道。”梵音打断了凌霄,快步走了进去。
看着这般着急的梵音,凌霄一时间不知所措。
“这事不是那样简单,让她自己面对吧。”身后跟着的尘禾拍了拍凌霄的肩膀,就直接上了四楼。
凌霄摇了摇头,从前只听说了妙音阁的业务,这还是他到了妙音阁之后,第一位客人到访。
之前凌霄便听朝辞详细的介绍过了,客人基本上不会到妙音阁来的,只是今天这位特殊,不仅身份特殊,好似有很重的心事一般。
梵音走到门口,看着堂中夙愿鼎前站着一位身着墨色长袍的男子,身材倾长,头戴银龙冠,五官深邃,神情肃然,额间一枚黑色纹印甚是显眼。
一千年不见,再次见到故人,梵音竟有些触动,险些抑制不住眼泪。
玉昭呈和一千年前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神情之间早就没有了当初大国师的骄傲与自信。
更没有当年偶尔流露的少年气。
玉昭呈皱着眉头,细细端详着眼前的夙愿鼎,神情之间尽是哀伤。
一旁站着的是朝辞,朝辞正喋喋不休地向玉昭呈介绍着妙音阁的一切。
一个转身才注意到门口的梵音,“诶?玉大人,我们掌柜回来了。”
梵音走了进来,玉昭呈看到梵音的一瞬间,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震惊,随后又转为平淡。
正当梵音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时候,玉昭呈开口了。
“鬼界通判玉昭呈,有礼。”
他变得谦逊了,竟然也会对别人弯下腰来行礼了。
若是放在一千年前梵音是万万不信的,骄傲的大国师何时将别人放在眼中过,何时求过别人,何须对别人温良恭顺。
梵音这菜反应过来,她还想着如何与玉昭呈招呼,结果玉昭呈根本就不认得她的。
也是,她早已脱胎换骨,那副凡人的样子,早就在那场大火中化为灰烬了。
如今站在她面前的是魅妖梵音。
“掌柜,上次平华镇的事情,就是玉大人帮了咱们。”朝辞见到玉昭呈,面上的喜悦掩饰不住,这就是之前她说过的长相极佳的通判大人,比着尘禾还要帅气。
鬼王也逊色三分,就连楚隋君,也只是胜在年轻罢了。
没想到冥冥之中早已有了交集,真是奇妙。
“上次的事,多谢通判大人相助了。”反正玉昭呈也不认得她,她也就将计就计。
玉昭呈微微扯着嘴角笑笑,“掌柜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
梵音摆摆手让朝辞先出去,自己则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上一杯梨花酒,“通判大人有何心愿,竟求得我一个小妖?”
“我想寻一个人,让我抱憾终身的人。”玉昭呈眉眼低垂,尽是哀色。
梵音倒酒的手猛然一停滞,险些倒了出来,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问道:“是什么人?”
“是什么人连鬼界的通判大人都寻不到?”
“实不相瞒,我将千年来的轮回档案都翻了个遍,却不曾找到她的一点点踪迹。”
梵音抿了一口酒,第一次觉得朝辞酿的梨花酒竟然是这般的平淡无味。
他自然是寻不到,因为她死后从没入过六道轮回,纵使他到了鬼王的位置,也不可能在世间在找到一个当年的梵音。
哪怕是转世。
“当年我负了她,一直欠她一声抱歉,不求她能原谅我,如今只想再见她一面。”
梵音看着左眼落下一滴眼泪的玉昭呈,觉得甚是讽刺。
一千年不见,玉大人的戏做的还是这般的好,虚情假意!
梵音也很想知道,他说的抱歉,是为梵音死了感到抱歉,还是为喝了梵音的骨血感到抱歉。
又或者说,是为当年骗梵音的感情,骗了她两年感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