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杀了我母亲,你不是!”
然而他的怒吼起效甚微,女子全然不理会,一步步向他走来,他完全动弹不得,涂着红色寇丹的手指如一张网般张开,覆于他的额头,下一瞬,光芒暴涨。
“她篡改了我的记忆,这种秘法只有在极度精神不稳定的时候最合适,她把自己变成了我的母亲。”
他眸中一片凛冽,冰冷的风暴聚集在其中。
杀母仇人带着他一路找上天机堂,去见他的父亲。
而她的母亲至死也没能见到沈寒烟,说来可悲,母亲总喜欢在春季的时候,将院中的桃花收集起来清洗干净,做成一坛坛的桃花酿。
她一直跟他说,他的父亲极其喜爱母亲亲手酿的酒,并对她承诺道,等她的酒堆满一个箱子时,他就会回来。
后来,他们的院子中堆了一个又一个的箱子,而那个人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个女人离开后,我的记忆便恢复了,天机堂也将我逐出了,但我想为母亲报仇,我想找到那个女人以及她身后的人。”
沈亦墨的话语停顿了一瞬,哪怕时隔多年,哪怕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每当他想起,还是会忍不住贪恋那份由母亲带来的温暖,也因此他无法放过那个女人。
顾潇潇心里咯噔一声,只因她想起了一件往事。
天机堂为何没落?沈寒烟为何身郧?
元始……她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简直难以下咽。
一切都是源自于那个男人日渐膨胀的野心,为了自己的欲望他可以不择手段,利用一个孩子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又算什么?他又不是第一次。
那个女人想必就是那时他最为器重的“左手”应琴。
顾潇潇眼底划过一丝血色,“可惜,那背后之人已经死了。”
沈亦墨没有丝毫的意外,“你知道元始魔尊吗?”
“呵,”顾潇潇冷笑一声,“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元始魔尊,其人诡谲莫测,难以猜透,一身实力尤其的强悍,更为重要的是,他是第一代魔尊。
而且是唯一一位,那个时代几乎无人能与他匹敌。
那是个极为独断专行的人,总是在谈笑间行使生杀大权,全然不顾天道后果,肆意妄为,引得天地间灾祸连连。
也正是因为他,后来的魔尊之位都是设了九个,为的就是制衡魔修之间的平衡,不至于失调。
“天机堂灭门那晚,我站在山顶上,哪怕相隔万里,那一夜的火光,仍然燃透了半边天。”
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么感受,只是觉得一股无言的悲伤漫上心头,这天地间终是剩了他一个人。
“潇潇,我不问其他,只想问你一句,清松派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清松掌门为何身郧。”
“我始终觉得元始的死有种异样感。”
沈亦墨转头看向顾潇潇,欺身上前,头一次毫不掩饰自己的气场,言语间几乎带上了一丝压迫感。
那一日他本就是想拜访清松掌门,详细询问一些事情,也因此才会看到那样的顾潇潇。
顾潇潇避开他的视线,眼眸低垂着,轻声道,
“抱歉,这个没法告诉你。”
顾潇潇知道他为何要问自己这个问题,因为当初就是清松掌门一力之下镇压住了元始,从那之后,修真界再也没有了元始的任何消息,应琴也下落不明。
所以,当知道顾潇潇“屠”了清松派,杀了清松掌门后,世人的反应会那么激烈,几乎群情激愤,恨不得扑上来咬她一口。
清松掌门,可是一个英雄啊,救了世人,也救了她……
那样的人,本该在万人的景仰中,被人簇拥着登上天界,那个老头,是有机会成神的。
顾潇潇心中的酸涩一拥而上,她长长舒出一口气,
“但我可以说的是,清松掌门是我最为敬佩的掌门,他是真正的英雄,他不愧于任何人。”
顾潇潇一下站起,走之前她看了沈亦墨一眼,眼中完全是他不明白的情绪,
“要是有可能,我也想问他一些事情。可是,造化弄人。”
沈亦墨看着那个跃下屋顶的背影越走越远,心里没来由的空落感淹没了他。
他直到这时才发现,也许他根本就不了解顾潇潇。
第二天清晨。
顾潇潇一大早又被来来往往的人声吵醒,她皱眉拉起身上的被子,把自己完全笼罩起来,一副拒绝起床的样子。
她昨晚睡得并不好,一整夜都被过去的梦魇困住。
顾潇潇猛地把被子踢开,脸上尽是委屈,
“我想回明月宫了。”
小白趴在枕边,观赏了她一大早就发疯的全程。
“主人,你要不也找个弟子看看?”要不然我总担心你某一天脑子抽了。
“你说什么呢!”顾潇潇一把揪住小白的尾巴,把它提拉在空中甩了甩。
小白无语凝噎,“救命啊,有人虐鼠啊!”
“哼!”顾潇潇放开了它,一个跳跃跳下了床,跑到梳洗台前用冷水泼了泼脸,直把头发和衣服都沾着水。
“呼,”她长舒一口气,望着铜镜中的自己。
她已经长大了许多,但仔细一想,与清松老头已经分别那么多年了啊……
不行!她拍了拍脸,强打起精神。怎么回事呢!肯定是那老头在暗戳戳的骂我,要不怎么老是想到他,等这些事结束后,她一定要到老头跟前好好说他一顿!
小白怜惜的摸了摸自己的尾巴,望着那边的顾潇潇,不禁为自己感到堪忧。
昨天不仅把它丢在房内,不让它出门,而且一回来还是一副愁鬼的样子,再一看今天早上又是这么神经兮兮的,真的不需要白云谷弟子看看吗?
顾潇潇不会知道自己的灵兽小脑袋瓜里想了什么七七八八的内容,她只觉得心情好多了。
果然一天的清晨就要从好心情开始!
她打开门,屋外的阳光照耀在她身上,暖暖的,属实舒服。
蓝萦从她身边经过,柔柔的向她问好。
顾潇潇笑着回应了一声,又接着问道,
“高扬那边怎么样了?”
她可还没忘记还有个待在大蒸笼里的人。
“听利道友说,好像他的毒已经顺利去除了,接下来就是养身的阶段了。”
那就好,顾潇潇心里再次放下了一件事,感觉前所未有的舒畅。
“对了,你师兄呢?”
顾潇潇感觉昨天两人之间的对话多少有点不愉快的感觉,不自觉的就问了他的下落。
“师兄?”蓝萦歪头想了想,“我也没见到他,不过我听白云谷弟子说他好像一大早便去了东山。”
“东山?那是什么地方?”顾潇潇疑惑道。
“就是我们旁边那座山,那里收治着来此的百姓。”
蓝萦手指向东山的方向。
“百姓?那些患病的人吗?”说来,沈亦墨昨日也去了那里,她倒是还没去过,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知道路吗?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