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它真的是跐耳吗?顾潇潇头一次对自己发问。
眼前这个长毛怪物完全不能与那只单纯的小鼠联系起来,难道就为了骗我吗?
明明是这种腹背受敌的情况,她脑海中浮现的居然是小白先前与她说过的话。
突然有了灵智,不知所谓的梦,牛头兽的穷追不舍,面前这凭空出现的怪物……无形之中,似乎有一条丝线贯穿始终。
她好像触碰到了什么一般,在那么个瞬间,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顾潇潇瞬间冷静下来,如果她猜的没错,出现在这里的的确是“跐耳”,可又不完全是。
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吸了我的血吗?她的手指抚上脖颈处的伤口,那道细小的伤口早就已经结痂,慢慢愈合了。
她目光转向那长毛怪物,那双兽眼同样看向了她,一接触到那样的目光,她便明白自己先前的猜想果然还是正确的。
那双眼里没有半分单纯的色彩,有的是王者的霸气,以及对她这个人的敌意。
“小白……?”她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长毛怪物眼里流露出轻蔑,“吾名跐耳。”
声音振聋发聩,直激得她耳膜发痒,忍不住用手覆在了耳朵上。
“弱小的人类,居然还敢来吾的领地,也是勇气可嘉。”
那双兽眼盯视着顾潇潇,眼里的压迫丝毫也不比那些修仙大能差。
顾潇潇顶着这股压力抿直了唇畔,一言不发。有冷汗自她背部渗出,她硬生生地在这股迫人的威亚中强撑了下来。
“我就是来找你的。”
“呵,”跐耳嗤笑一声,“黄毛小儿,居然也有胆量说出这种话。正好,我这些仆从们也到了进食的日子了。”
跐耳周围的妖兽,俱是未开灵智的,但这并不烦碍它们接收到它所传递的信息。妖兽群中又开始暴动起来,看着顾潇潇的目光都是绿油油的,活像几天没吃饱饭似的。
顾潇潇站在树干上,看着底下对她垂涎欲滴的妖兽们,轻轻扯动了嘴角,
“你们妖兽不是向来以实力为尊吗?要是被它们知道你早就死了,你说它们会不会对你下手?”
她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出了这些话,身上传来的疼痛感让她头脑发晕,此趟出门她没有带任何的丹药,随身携带的不过是些符纸,但她还是尽量维持着清醒,不让自己倒下。
“……”几乎在她这句话完了之后,跐耳周身便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气场,那是能把人压弯的力量。
顾潇潇扶着树干的手猛然攥紧,可她仍是尽己所能的站得笔直,丝毫也不肯屈服于面前这头野兽。
“哈哈……”她的笑声由小到大,最后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不说你这些妖兽们,单是被外人知道这黑雨林内已无跐耳的存在,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样呢?”
她苍白着一张小脸,仍是目不斜视的看着跐耳。
从这妖兽的某些反应,她大概已经明白了,她也许没猜错。
跐耳迈动四只兽足,缓缓的走向了顾潇潇,那双黑色的羽翼服服帖帖的趴在它身上。
沿途所经过的妖兽们,全都寂静下来,自发自觉的给它让出了一条宽阔的大道。
“不必激我,这些妄语留着下去跟你那些同伴们说吧。”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的魂晶被那只小老鼠吃了吧?”
对于跐耳这样存活几千年的魔兽来说,天道赋予了它们魂晶这一个奇妙的东西,给了它们第二次的生命。
只要魂晶不灭,哪怕肉体没了,也可以再生。
如果小白鼠是误吞了跐耳的魂晶的话,那么的确能解释得清它为何突然生了灵智,以及它为何会有那些莫名其妙的梦,想来那时应该是跐耳占据了身体的主导权。
顾潇潇看着一步步逼近的跐耳,几乎在她说完那句话后,身后的羽翼便猛然张开,锋利的尾羽将周围的树木全都拦腰斩断,更为猛烈的气浪朝她袭来。
她并不躲,直直的站在那里,因为她知道,灵兽是无法违抗契约的。
小白吞了跐耳的魂晶,便算是与它一体,她与小白签订的灵兽契约,对于跐耳来说也是同样的有效。
跐耳羽翼一扇,整个身体便腾空而起,它毫不吝啬的将自身气场全部放出,如闪电般一把扑向了她,完全是用尽了全力。
要知道,来这黑雨林内的修士千千万,能全力受下它这一击的还是寥寥无几。
几尺高的树,不过一个呼吸间,它便跃到了顾潇潇跟前。
兽嘴大张,尖利的獠牙毫不留情的向着她的脖颈处咬去。
顾潇潇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双指并拢竖在唇前,口中快速念了一道口诀,接着便大喊一声,
“停!”
跐耳的动作有瞬间的停滞,接着整个兽便倒向了一边,它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所落之地,生生的往下凹陷了几米,那双兽眼中满是怒火。
她的时机把握的刚刚好,若是再晚一步,恐怕就要尸首异地了。
顾潇潇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这还真是天道眷顾,阴差阳错的与跐耳签订了契约,要不然就今天这情况,她很难全身而退。
“如何?明白了吗?你现在可伤害不了我,毕竟你现在可是我的灵兽。”
跐耳静默了一瞬,那双兽瞳中是顾潇潇无法估摸的神色。
“除非我自动解除契约,不然你就得一直跟着我。”
跐耳脚下的土地轰然炸开,土块纷纷化为了齑粉。长毛后的兽瞳一眨也不眨的看着顾潇潇,那眼神与看一个死人无异。
周围妖兽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气震慑到了,瞬间打破了之前的寂静,又开始躁动起来,声音中满是不安。
它们在惧怕着自己的王。
“吼——”关键时候,牛头兽大吼了一声,妖兽们又都沉静下来,乖顺的趴服在地。
顾潇潇看在眼里,对于这只牛头兽,她属实是琢磨不透啊,实力明明也不弱,为何就甘于受跐耳的使唤。
“人类的卑鄙,我见的多,但从没有哪一刻,我如此迫切的想要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