跐耳身体极度的低伏,目光中满是警惕。
眼前的顾潇潇已然不是它先前所见的样子,那双黑眸上覆盖了一层浓浓的血色,原先那股散漫的气势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浓烈的,不由分说的杀意,如最阴狠的蛇般往外吐着信子。
顾潇潇面无表情的将一个东西一点一点的自颈后抽出,哪怕鲜血染红了手指也不在乎,点点血迹滴落在草地上,泛着猩红的光。
“唔……”随着一声闷哼,她将那东西完全的抽离了出来,刹那之间,那般恐怖的煞气喷薄而出,几乎要将那另半边天也一并染红。
跐耳兽眸骤缩,兽类的天性告示着,它即将迎来灭顶之灾,没来由的呼吸一滞,只见顾潇潇手中所执的居然是一根等身长的骨鞭。
那东西极像是用几条人骨做成的,跐耳甚至都能从那上面感受到浓烈的不同于顾潇潇的血气。
它目光复杂的看向了顾潇潇,居然将这等凶物藏在体内,这人是真的不要命了。
星星点点的血迹沾在骨鞭上,顾潇潇一张小脸惨白,丝丝缕缕如筋络般的红线自她脖颈处爬上脸颊,底下似乎还有血液流动着,那张玉颜此时看起来竟让人觉得可怖。
“不愧是魔尊大人,此等手段也是让我佩服,论起不要命的程度,这世间怕也找不出第二人了。”跐耳语气中略带着嘲讽。
有一些堕入魔道的修士,就是因为修习了歪门邪道之术,获得了增长于本身十几倍的实力,却也因此寿命不长,大多短命,要么就是被正道就地斩杀,扼杀于摇篮中。
“哈……”顾潇潇握住骨鞭的手猛地攥紧,那张脸上总算有了表情,她眸底深处一抹哀伤一闪而过。
“过誉。”
她执骨鞭的那只手慢慢的抬起,直指跐耳,
“来吧,不是要与我对决吗?那就废话少说。”
跐耳眸底深沉的看了她一眼,不再有任何的犹豫,一跃而起,直往她扑去。
尖利的爪牙不再隐于层层毛发之后,而是直接暴露在了空气中,其上闪烁着的是全力一击的锋芒。
跐耳并不想与顾潇潇有过多的纠缠,她那诡异的武器总是让它有种不好的预感。
崔崇快速的从林中掠出,一出来便看到了这么副景象,空气中飘荡的大量魔力,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动起来。
不是惧于这魔力的强大,而是这股蛮横的力量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身体的本能替他做出了反应。
“这……是潇潇”澜紫依紧随其后,刚好看见顾潇潇一鞭抽在了跐耳黑色的羽翼上,扑簌簌的掉落下了许多羽毛。
而那被击中的地方,深可见骨。顾潇潇脚步未离开原地半分,手中的骨鞭护在她周围,大大削弱了跐耳的攻势。
“唔!”
猛烈的狂风席卷而来,前方的打斗不可避免的波及了距离最近的他们。
澜紫依被逼退了几步,才堪堪稳住了身形,她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顾潇潇,心情复杂。
饶是与她相识多年,她也未曾知道,顾潇潇还有这样一面,以及如此恐怖的力量,这起码已经达到化神境了吧?
不过,她看向那个瞬息变幻的身影,别的不说,那个样子居然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方舜云……那张她不想看见的脸上也是这样的纹路,据说是因为他本是正道弟子,堕入魔道后被反噬而成的,终身去不掉。她脸色陡然阴沉下来。
崔崇的目光一瞬也不眨的盯着前面的人,眉头微微皱起,他虽不知顾潇潇为何如此,但他知道这林中如此猛烈的煞气,怕是已经吸引了一些鼠辈。
这等异象,绝非是那么轻易便能糊弄过去的,搞不好会顾潇潇会成为众矢之。
顾潇潇的骨鞭虽然看起来笨重,却是出乎意料的灵活,如游鱼般穿梭于跐耳的齿爪间。
无论用何手段,跐耳始终无法突破那一层屏障,那把骨鞭上的煞气已经远盛于刚才,饶是它如何想,也不会想到这人居然会在自己体内藏这么一把凶器。
“你不要命了吗?”又一次被打中后,跐耳快速的从地上跃起,眼眸警惕的盯着顾潇潇,魔兽的威压毫不留情的往她压去。
顾潇潇脸上一片惨白,她几乎做不出任何表情来,握着骨鞭的那只手隐隐颤抖着,就连耳边似乎都出现了幻听。
一个个带着怨恨的声音在她耳边不停的叫嚣着,似乎想撕裂她的大脑。
她感觉头好痛,连意识都有些模糊不清了,不知何时,一阵猛烈的风自前方而起,如刀子般刮向她的脸颊。
这一次,跐耳终于突破了骨鞭的防护范围,兽爪不留情面的一掌拍向顾潇潇。
“唔!”顾潇潇被这一掌拍的直接吐出一口血来,身体的疼痛让她不由得清醒了些许,她听见跐耳那如钟鸣的声音说道,
“在我看来,你不过如此,一件器物就能夺去你的心智。”
跐耳眼带嘲讽的俯视着她,哪怕它自己的身上也同样是伤痕累累,但那股由骨子里透出来的高傲,让它无法对任何人服软。
“哈……哈哈……”微弱的气息自跐耳掌下传来,它不由得看向了这个所谓的“主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越来越大,虚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狠戾。
“我好歹也是魔尊,怎么可能屈服于一件死物?”
话音刚落,跐耳便察觉到了不对,阵阵阴寒自脊梁处传来,这感觉莫名的让它想起了曾经被摧残成魂晶的日子。
骨鞭如一条柔滑的毒蛇般,悄无声息的爬上了它的脖子,不过瞬息间,就骤然收紧。
“吼——!”剧烈的痛苦让它不由得松开了按住顾潇潇的爪子。
顾潇潇嘴角挑起了一抹神秘莫测的笑,慢悠悠的自地上站起,胸口处传来的疼痛随着她的走动,而不断加剧着,她丝毫也不在乎。
“记住了,人不是那么好信的。”